剑刃锋利,一下子便割破了皮肤,血珠顺着剑尖往下流,那人无法只好后退,心中一阵肉疼,这留的血可不知要吃多少东西才能补回来,一手捂着,一手便沾了血液往嘴里送。
贺攸宁看着一阵恶寒,下意识转过头望向床上的小北,“你快下来,别压着你奶奶。”
小北有些犹豫,但还是选择相信贺攸宁,乖乖从床上下来。
贺攸宁上前摸了摸老妇人的脖子,还有脉搏,只是此刻她闭着双目,死气沉沉,怕是不好。
贺攸宁看了看小北,将他挡在身后,用剑指着闯进来的众人,厉声说道:“我不是个好惹的,若是你们再敢胡来,可别怪刀剑无眼伤了性命。”
他们好不容易活到现在,连人事都不干了,就是为了活下去,适才瞧见了她的本事,此刻又见她这番话,心中难免害怕,顿生怯意。
其中一人不信邪,偏要叫嚣:“你是从哪来的毛头小子不懂规矩,我们村里自然有我们的规矩,他们靠着村民的庇护活了下来,如今也到了回报的时候。”
贺攸宁冷笑,“回报?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干的却是要人性命之事,做个畜生还敢论人间伦理?”
那人被说中了心思,却不见半分羞耻,只道:“你没挨过饿,不知挨饿是何滋味更不知等死又是何滋味,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们早就注意到了贺攸宁的不同,她面色红润,身材匀称,即便穿着粗衣麻布,但一眼瞧见便知绝非穷苦人家出身。
贺攸宁心中是愧疚的,这种愧疚来自身份与责任,百姓如今遭受的苦难若论起源头那便是他们贺家,这是对天下子民的愧疚,但却不是他们。
面对眼前这群凶神恶煞,找尽万般说辞要以活人为食的畜生,心却冰冷。
乱世之中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面前这些人一般,小北与他奶奶便是为数不多能恪守本心之人。
“我不管你们村中是何规矩,但杀人偿命是自古以来的律例。”贺攸宁眼神冰冷。
却有人反驳道:“哪就是杀人了?小北奶奶快死了,我们不过是看不过她走得太痛苦,替她了结罢了。”
“没有!”小北忽然出声,抬起头瞧着眼前众人,昔日亲厚的村民在他眼中宛若恶鬼。
不知是适才哭过的缘故还是气急,此刻眼睛通红,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我奶奶她没死,都是你们害得她现在这副模样!”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心虚,原来,昨日小北奶奶去钟叔家还木碗,却被几人盯上,偷偷使坏绊倒老妪。
她本就年纪大了,这一摔更是不轻巧,倒地迟迟不起,本来几人便想着立马将人抬走,却被钟叔发现,还将老妪送了回来。
钟叔会些武功,平日在村中威望甚高,几人被警告一番后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可今日实在饿得难受,几人一商量,量他再武功高强,双拳难敌四脚,难道还能拦住他们?
这么一想,便壮着胆子来到小北家,却正好撞上放心不下的钟叔,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贺攸宁听完只觉作呕,眼前众人已恶到一定程度,若说面对钟叔她还有几分同情,那么面对这些恶人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小北此刻才不管之前的情谊,将他所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出来,“陈大哥不是一直想知道嫂嫂是如何没的么?”
原本躲在人后的年轻人立刻拨开人群,站到前面,心中隐隐有猜测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北将目光转向之前叫嚣厉害的那人,手指一指道:“就是他。”
此人明显有些心虚,眼神飘忽不定,完全没了之前嚣张的模样。
陈大哥一瞧哪还有不明白的,顿时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二人扭打起来,众人见事情变成这样,只好将小北奶奶的事作罢,拉着二人往外走去。
临走前,钟叔回头看了屋内的三人一眼,想说些什么终是没说出口。
待人群离去,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听见小北重重的呼吸声,许是心情不能平复。
床上老人低呼一声,瞬间将二人的注意拉了过去,小北趴在她面前想要听清她的话,却不料老人却用手指了指贺攸宁。
贺攸宁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却在握住的那一刹那不由得一顿,这双手布满岁月与劳作的痕迹,如今冰冷无一丝温度。
老人撑着身子起来,将小北的手放在贺攸宁手上,像是完成了一件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