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像也不算太意外。”贺连洲很快又补充,然后以一种殷屿并不喜欢的语气道,“毕竟,高尚的品格,崇高的舍身救人的精神,这个职业很符合你。”
殷屿撇开视线。
要这么说的话,那也该是他过去的职业塑造了他,而不是如今的职业符合他。
见殷屿没说话,贺连洲微挑眉梢:“怎么?关山特区七队,你听见这个后就开始心不在焉,那是你之前待过的地方?”
贺连洲带上一点诱哄的意味,低低道:“你想去那个地方,你想和你的队伍在一起,对吧?”
殷屿冷声道:“不,我知道他们能够应付,他们不需要我出现在那里。”
“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想,还是不想?不是他们需不需要你。”贺连洲微笑。
殷屿冷冷看了一眼贺连洲,他讨厌这个男人总是一副笃定的、看穿了他内心的样子。
“我们逃出去吧。”贺连洲笑眯眯地弯起眼,说出他的真实意图。
殷屿嗤了一声,但仍是看了一眼病房外。
他确实打算出去,但不是为了这个。
到了晚上十一点,殷屿结束了所有的输液,加上连续几个小时的数据记录都非常稳定良好,那些监护仪器也都被撤了下来。
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而殷屿也的确抓住了。
等他和贺连洲跑出医院,殷屿才陡然发现外面的世界变化有多大——
那些在余震中被震塌的建筑,直到现在也仍旧保持着废墟的样子,只在外围牵起了一道没有多少用处的警戒线,原本的高楼断成两截,尖顶的一端横穿进另一幢大厦里;医院的外围都是搭起的棚子,用来收留那些伤势稍轻的患者。
燕京的夜晚十一二点本是极热闹而灯火通明的繁华之处,但现在,除去医院附近的两侧街道棚顶灯光亮如白昼,其他的街上寂静得像是死地。
好像人都不见了。
殷屿呼吸微微一窒,他没想过外面会是这样。
他昏迷离开的时候,一切才刚刚发生,而燕京仍旧保留着它的模样。
让这座城市大变样的,是灾难的后劲,余震也好、相应的基础设施崩溃,就像是断线的珍珠项链,劈里啪啦地让这座城市变得不堪一击。
殷屿深深吸了口气,迈开脚步,快步地走向两条街道开外——一家关怀医院,被临时征用做了安置点,而据薛平说,他母亲现在就被安置在了那儿。
两条街道外,唯一的光亮处就是殷屿的目的地。
“我想找殷容女士。”殷屿对现场的志愿者说道,“她是一名精神病患者,高危人群,应该会被额外标签出来。”
他身上穿着钱英朵给他拿来的衣服——是他放在消防署衣柜里的一套常服,用钱英朵的话来说,就是穿着自己的衣服也舒服点,好得快,总看着医院里那套蓝白条纹的衣服心情都不好。
志愿者见状核对了一下信息,很快就给了殷屿具体的位置。
殷屿心跳微微加速,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