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裴行越也在高僧选的良辰吉日中和许走珠成婚了,世子成婚是西州的大事,整个西州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不过那日,缇宁一点都不开心。
十一月一过,就近年关。
缇宁在现代的时候,年味已经很淡了,和平时差距不大。现在却从二十就开始准备起来了,每天都有不同的讲究,到了除夕那日,她穿着喜庆的红色衣裳,和玉萍一起过年,又和香兰她们一起打叶子牌,唱曲喝酒,虽然都不是亲人,但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比起有些血脉至亲,气氛都好。
一桌人吃过年夜饭,正守岁,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
缇宁扭过头,原来是两个月都没见过的秦蛛。
香兰先反应过来,“秦大夫,你今儿个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不用了,”秦蛛看向缇宁,“缇宁姑娘,我有话和你说。”
缇宁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和秦蛛说话,秦蛛显而易见的烦躁,在花厅里面走来走去,不时看一眼缇宁。
缇宁耐心很好,等着她开口。
最后秦蛛抓了抓头发,问她:“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缇宁说的实话,裴行越事关她小命。
秦蛛狐疑地盯着缇宁,但没从缇宁脸上看出丝毫不安之色,再想到她进门时,缇宁赢了牌,乐呵呵的样子,她不相信地在一旁坐下,“你别骗我。”
“这段时间我一直递消息要见四爷,但四爷两个月没来了。”缇宁无奈道,“总之,如果我真的活不了多久了,我岂不是更应该好好享受快活一番?”
秦蛛闻言深深地看了眼缇宁,缇宁笑眯眯的,脸色白中透粉,一看这段日子应该是过的极好的,她抿了抿唇,恨铁不成钢道,“裴行越一个大男人,还没你个姑娘家想的明白。”
说罢,她吐了口浊气,又看向缇宁问,“你觉得他现在在干什么?”
“自然是团年了。”缇宁想也不想地说。
临西王府的确正在团年。
今日是除夕,西州城内最奢华精致的临西王府火树银花,金碧辉煌,再加上年轻的世子爷娶了妻,而妻子还是临西王和临西王妃最满意的许走珠,因此除夕晚宴一派其乐融融。
临西王妃许氏对着往常看不顺眼的庶子也有了几分笑模样,再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男才女貌的嫡子儿媳,笑的温和可亲,她亲自夹了一块羊肉放进许走珠的盘子里,笑咪咪地说:“珠儿,越儿,你们成婚了,母妃也就放下了一桩心头大事,若是来年能为王府添个小皇孙,母妃这辈子就圆满了。”
许走珠呼吸一紧,她看着眼前对她视若己出的王妃,状若羞涩的低下头。
裴行越余光扫了眼许走珠,温声道:“母妃,这事不急。”
临西王妃皱了下眉,子嗣可是头等大事,目光撞上裴行越暗示意味浓厚的眼神,许氏陡然明白过来,她是关心小两口,但若是这话说的太多,免不得会对许走珠产生压力。
思及此,许氏立刻停了声,许走珠虽然不是她亲女儿,但也不差什么,如今和越儿结婚,夫妻感情美满,神仙眷侣也不差什么,她说的多了,反而容易不美。
“好好好,你们年轻,母妃不急。”临西王妃道。
说完,她眼神不小心撞到坐在末坐的裴行安,许氏微微拧了下眉。
裴行安见状,依旧温和知礼,对待嫡母的态度也极其恭敬。
而临西王见儿女和乐,满意的念了首新做的诗。
临西王妃称赞道:“王爷做诗的功夫,又强上不少,刚成亲那会儿,妾身还能对上几句,如今恐怕是狗尾续貂了。”
临西王闻言,笑了声,“王妃夸人的功夫是越来越高可了,本王现在也追不上了。”
临西王妃闻言,瞪了临西王一眼,她出生勋贵之家,年轻时也是有名的才女,临西王虽是皇子,但喜吟诗作赋,性格温和软弱,一早被踢出太子后备役,她们两个也是两情相悦成的婚,虽然婚后临西王多情温柔的性格难改,多有留情,但不过都是些玩意儿,不值一提。
临西王被临西王妃一瞪,不由得想起两人青春正好的时光,看着临西王妃的目光越发柔和。
裴行越温和的目光从一桌子人扫过,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他给许走珠盛了一碗血燕,嗓音温和,“阿珠,它对身体好,你多少吃一点可以吗?”
许走珠嗯了声,拿起勺子道,对裴行越笑的温柔:“谢谢夫君。”
裴行安见状垂下了头。
在裴行越的心里烦躁中,这场和乐美满的除夕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百无聊赖地拿手指敲着膝盖,垂眸又无声地笑开了。
这一切很快就能结束了。
他总要让这些道貌岸然的人付出代价,不过想着,裴行越又笑了,他何尝不是道貌岸然的中的一个,而且比他们更狠更毒。
那一切结束的是挺快,那日缇宁正在过在画室里画画,香兰急匆匆推开门冲了进来,“姑娘,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