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凌睨了他一眼,手中翻看着记载山川异录的杂书,话语散漫道:“自去便是,这等小事何须还要来问我。”
惊蛰美滋滋退下了,准备明一早便要去长生街那边请人。
他可是听说了,这位钱娘子此前可是在上京和丰楼待过的,那楼里的厨娘的手艺自是没话说的。
也许是各带着心思,亦或者是两方都误解了对方的意思,第二日竟互相没通气,各人办各人的事去了。
听李青芝说她昨日忘记买盐,今日要再去一趟,惊蛰想着九里香街距离桂花巷很近,也带着她人走了好几次,便放心让人去了。
自己则是要去长生街请那钱娘子了。
两人一前一后,各自出了桂花巷的小院。
李青芝没有说实话,她其实并不是忘记买什么盐,而是要去找胡婶子请教一下庖厨,准备先学些简单的,比如焖饭和简单的炒菜,还要煮粥一类的。
她在扶风县人生地不熟,唯一称得上认识的只有绿柳街的胡婶子了,她打算去胡婶子那里取取经。
趁着人少的时候,李青芝进了胡氏茶坊,隔了许多日子不见,胡婶子一照面差点没认出她,还是李青芝提起了东家,胡婶子才晃然想起她这号人。
“原是叶小娘子,今日怎的忽然过来了?”
不怪胡娘子一时没认出来,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但明显气色神韵鲜活了许多,加上一身的绫罗锦绣,光彩照人,哪里还像那日的落魄可怜,全然变了个人。
起初胡娘子还以为是哪家千金过来吃茶了,但转念想想又不大可能。
见人自报家门,胡娘子心中惊叹不已。
果然她的预感没错,范郎君还真是会疼人,瞧人这小脸红润鲜活的,定是过得极好。
看着茶客少,忙将人请到里间坐着,询问了缘由。
李青芝别别扭扭地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却看见胡婶子面上泛起了难色。
“我倒是想教叶小娘子,但如今我这里只是个茶坊,连个炊具都没有,怕是很难去教小娘子子了。”
李青芝忙摇头解释道:“胡婶子不必担忧,你只言传便可,不用身教,我记下回去多试几次便可。”
看着李青芝的坚持,胡娘子便应了,趁着客人少的空档,一一将做菜的基本要领教给了李青芝。
焖饭多少人应该放多少米,又该放多少水;炒菜先放什么菜,后放什么菜,撒多少盐合适,什么时候盛出来……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好在李青芝机灵,提前留了一手准备了炭笔和纸张,脑子记不住了便唰唰在纸上写下,这样便吃得下了。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李青芝自此悟出了一个道理。
对着胡婶子千恩万谢后,李青芝袖子里揣着写满字的纸张,脚步轻快地自胡氏茶坊出来了。
此刻正是上街采买东西的好时辰,因而行人颇多,熙熙攘攘的。
抬头去看,日头快要爬上三杆,李青芝想着东家应当快回来了,自己也得快些回去才是。
沿着来时的路,她一边走一边回忆胡婶子告诉她的烹调诀窍。
许是想得太专注,李青芝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有脚步声跟着,亦步亦趋。
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的时候,李青芝诧异回头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