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曾经妻妾众多,也曾在外面花天酒地,沾过的女子不知凡几,惹下不少风流债。”
“我知道我混蛋。”
“但是囡囡,我的女人,从头到尾,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人。我心悦的,也从来只有你,绝无旁人。”
孟煜看着甘采儿,不见往日半分的调笑,目光深沉,似有千钧之重。
“我少年时生活优渥,以至于我肆意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更不懂何为真心真情。直至上了战场,在死人堆里几个来回后,才知在这世间,难能可贵的,唯有那一点真心。”
“没有一丝一毫算计,全然赤诚的真心。”
随着孟煜的话,甘采儿恍惚中似乎又嗅到了前世硝烟的味道。她低头看了看自已的手掌,白皙娇嫩。就是这么一双柔弱的手掌,生生地把孟煜从死人堆里刨出来,刨断了十指的指甲,刨得掌心鲜血淋漓。
她还记得无数的流民和散兵给她说,尸山已经在那里堆了三日,就算还有没咽气的,也是活不成的。大家都让她早些随众人撤离,若是走晚了,怕要被阿克族抢去当奴隶。
她执拗着不肯走。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孟煜真死了,她也要将他挖出来。
那时,她还背着不到一岁星儿,星儿伏在她后背又饿又怕,哇哇大哭,可她始终没停下来,直到真的挖出孟煜。
探着他鼻尖还有气若游丝的气息,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星儿嚎啕大哭起来。
尸山血海散发出的腥臭,让她整整一年都吃不了红肉。
忆起往事,甘采儿眼眶不由有些泛红,北疆的那些日子,条件是真苦,但心中却是甜的。只是谁又能料到,这些甜说变就变,后来全成了致命的剧毒。
甘采儿敛了敛心神,平静地看着孟煜:“可是,能给的,我全都给过你了。你这会儿还来要什么呢?”
孟煜握着她的手,一根一根玩把着她的手指,似永不会厌腻。
他淡淡开口:“我的心落在你那儿呢。囡囡,我得拿回来。”
甘采儿使劲儿抽回了自已的手,怒道:“你少浑说!我可不欠你什么。”
“你是舍命救过我两次,可我也救过你一次。加上你花言巧语诓骗我,让我为你生下一儿一女,最后受尽你妻妾搓磨,失了性命。如此算来,可作两相抵消,算我们扯平了。”
“难得重来一世,你我都各自好好过自已的日子,不好吗?”
“京都美女才女成群,你还能找不到一两个可心的人?又何苦非得和我过不去。”
“我不过是一普通乡野村妇,就像你前世所说的,你只是从未见过我这样的,一时猎奇而已。”
“你最初见我,不过是觉得我又傻又冲动,很呆,很好骗,逗着挺好玩,让你有新鲜感罢了,等腻味了,便要摞在一旁的。”
甘采儿说的这些,全是前世当她得知孟煜府中妻妾成群,压根就没想娶她的真相后,跑去质问孟煜,他亲口所说。
孟煜当时又气急,又心虚,口不择言之下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孟煜如今再听这些话,只恨不得给当时口是心非,外强中干的自已几大耳光。
“囡囡,我以前做了很多混账事,说了很多混账话。我都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甘采儿没回答他的话,只静静地看着他,问道:“孟煜,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