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痛痛快快地给崔家把牛换成了马,郑氏也大大方方地给驿丞不少钱。
上车时,李明明按规矩带着帷帽,由几个婢子仆人拥簇着,以一种类似于“趋”的小步行走,与常见的世家贵女无异。
见到王存,也只是微微一福,并无言语。
王存微笑着还礼,这样看,真难相信这位会夤夜带着婢子去厨下偷吃羊肉,又讨价还价地要“借光”。
王存好人做到底,今天行路便不似昨日那样赶,又周到地派人问郑氏,这样颠簸,可有不适?
郑氏何曾这样赶过路,但见王郎如此客气,便也客气回去,只言“老妇很好,郎君担着圣人差事,赶路要紧。”
晚间郑氏只觉得颠得骨头疼,李明明拿出哄李妈妈的拿手绝活,给郑氏按肩膀揉腰背。郑氏虽不说什么,心里却很是熨帖。
李明明又关照欢郎,问他吃不吃得消。
欢郎眼睛一转,“阿姊近日活似换了个人一般。”
李明明心里一惊,然后便眯起眼睛,用手扯欢郎的脸颊,“因为阿姊长大了,不似某人,成日板着面孔装夫子,其实还是个小孩子。”
“疼,疼……”
李明明拍拍手,笑着走了。
欢郎揉揉脸,也笑了。
如此又行了两日,长安已经在望了。
第17章在长安的新家
进了城,与王存作别,崔家车队穿大街走小巷,又行了一阵子,终于到了安平坊——崔家大宅所在。
这长安城实在是规整大气,然而从后世过来的李明明觉得,却实在不够繁华热闹——后来去过东市和西市,才修改了这一印象。
崔莺莺对在长安的大宅印象很浅,李明明观察着,这所宅子很不小,只是门开在东南角,而不是正中——因为宅子是先祖留下来的,先祖官高爵显,可居大宅,后代官位小,再住这样的大宅便逾制了,但是卖也不好卖,作为一种“权宜之计”,便在东南角开个门,这一权宜就又权宜了好几十年。不过这种逾制的事在长安不少,朝廷也并不深究。
郑氏车到了门前,早有奴婢迎了出来,当下启中门,车径直进了门,郑氏在二门下车,得到消息的长房和三房的人已经候在那里了。
李明明按照崔莺莺浅浅的印象,拜见伯母和婶母,又与姐妹们见礼。
伯母王氏也是世家夫人的气派,不过看着似乎比郑氏柔和一些,婶母周氏明显要直爽一些。
在路上,郑氏就给李明明科普了,王氏也是山东士族出身,且是嫡系嫡女,嫁给崔大伯算是低嫁了。用郑氏话说,王氏“雅重温柔”,“你若学得你伯母一半,我也放心了”——这是来自妯娌的评语,真实性应该颇高。
郑氏对小婶子周氏评价也不错,“直爽磊落”,不过也要加一句“可惜不是旧族出身”。周氏出身“新贵”。其实叫李明明说,也不新了,周氏祖先是开国跟着打江山那一拨的,到现在也多少代了。不过是郑氏这种动不动上溯几百年的认为其家族资历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