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小。”
话虽如此,可李乐烟知道,李乐锡已经不小了,他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是大澜最高的掌权者,早就应该顶天立地了。
但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除了自己这个长姐,还有谁能把他当孩子待。
李乐烟旁敲侧击地询问宗涟,陛下近日可曾对哪位世家女子多加关注,得到的却只有宗涟的摇头。
“皇室宗亲中为陛下安排的合适人选,近两年几乎都在他的属意下被赐婚。”宗涟语气叹惋,“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能入陛下的眼。”
“公主,皇室需要开枝散叶,陛下不能再任性了。”
李乐烟点头,“此事我已知道了。”
往年春祭总是雨水淅沥,今年一并如此。
吃过晚饭,李乐烟一时兴起,想要去看看宫中的白玉兰开得怎么样了,她并没有带太多人,只带了有武功的骨柳。
夜色里,她自己提了一盏六角玲珑宫灯,身披黑色罩衣,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骨柳见她往僻静的地方走,有些疑惑,“公主,白玉兰随处可见,何必去寻那么深?”
眼前树木葱郁,冷清的月光酝酿进这浮动的春意里,隐隐有鸟雀声音传出,可人走近了,便只剩无穷的安静。
李乐烟一手提着裙,一手高高举灯,想要看清树枝上大朵大朵的花。
她讳莫如深,“再等等。”
骨柳越加疑问,“什么?”
猝不及防,灯光又一次高到树上时,照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李乐烟定在原地,不动了。
而她身后的骨柳瞬间提起警惕,这里竟然有个活人,而她修行武功多年,竟然没有察觉到。
那树上的人影本来蹲在那里,将自己隐匿在重重夜色和树叶之间,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却一点惊慌失措都没有,反而扶着树干坐下来,衣畔顺势垂下,露出一双破旧的草鞋。
树上的人不慌不忙道:“公主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李乐烟已经有些猜到了他的身份,笑了笑,“昨夜。”
昨夜骨柳同她汇报状元郎林恣的情况,她走后,李乐烟并没有睡着,听到了瓦片上细小的声音。
寻常人并不能接近皇家重地,躲过层层侍卫,如此堂而皇之。
那么此人要么是贼,要么是哪一方别有目的之人……
她更倾向于后者。
一整夜,梁上君子都没有任何动作,如果是刺客,恐怕早就动手了。
李乐烟白日送走了陛下,有意弄清楚此人到底是谁,所以特意寻了荒凉僻静的地方,引他现身。
那人拨开茂盛的树叶,低着头,借着公主手中的灯光,仔仔细细看着她,半晌,等的骨柳都有些急切,他才出声。
“我当公主有多绝色,不外如是,卸去华服金银,也不过是寻常女子。”
因为是临时出门,李乐烟并没有过多装饰,只在留了锥髻上的流苏。
骨柳冷声道:“放肆,哪里来的宵小之徒,公主,把他交给骨柳,定让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切,你当我愿意来这儿说这些话。”
他猛的跳下来,个子高挑,径直走近,蓬松的长发仅用一根发带而束,放荡又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