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一听这娘们好生聪明,自己还没说,倒是全一股脑说出来了,嫩皮嫩肉的小姑娘,说话竟如此粗鲁。
那他是不知道沐漫夭调戏良家妇男时,说的些孟浪话。市井出身,正是官员,官匪沆瀣一气的时候,自己在外摸爬滚打,混到如今,沐漫夭什么话没听过,什么人没见过。只是遇到江流年那张光风霁月的脸,那一身月白衣袍,什么话也吐不出了。
大汉让小弟都回来:“江湖规矩,岂能反叛买家,刘地主说你奶奶在他手里,今日这婚你若不成,你奶奶年纪大摔落河去,也是有可能的。”
沐漫夭一听这话全身发冷,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就敢当街抢劫。她环视周围群众,或惧怕,或麻木,或漠然。曾经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这就是当今世道。
她不动声色的将剪子放入袖中,对着常来光顾自己摊子的书生道:“公子麻烦在此等候片刻,若见到有位与你身量相仿的公子问你我去了哪,你就说我去刘地主家成亲了。”
她对他微微一笑,那青面书生不由红了脸。书生点点头,她将银子放于桌上,拿与不拿,她交由它选择。
红巾大汉说了声请,将后面的花轿露了出来。沐漫夭冷笑一声,抬步上轿。
轿子被抬起,晃晃悠悠的朝村庄行去。
沐漫夭心想:他应是会来救我的吧,少城主不会连个地主也怕吧。
马车晃晃悠悠进了村子,忽听白家娘子兴奋呼喊:“京里的老爷来视察咱们沐村了……”
沐漫夭心里一喜,红巾大汉却是心头一紧,喝道:“还不速速离去,给京老爷让道。”
沐漫夭被晃得左摇右晃,站都站不稳,却是掀开车帘,一个狠心往侧边一跳,幸亏穿的厚实,没受什么伤,只是脚歪着了。
红巾大汉上来就要拉她,她狼狈跪下,高声喊叫:“京老爷替民女做主,这恶霸想要强抢民女。”
“是你。”
熟悉的声音,午夜梦回,魂牵梦绕,她颤抖的抬起头,看清了站在自己跟前的男子,脱口而出:“晟哥哥。”
谢钰晟也是一愣,却是一把扶起她。她身子从小弱,地上凉。
一贵妇人牵着小女孩走了过来,装作不知:“钰晟,这是?”
两人瞬间各自分离,沐漫夭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谢钰晟,你,这是……”
谢钰晟对沐漫夭的惊讶行为大为不解,心却是抽痛,这是他护了十年的妹妹。说好的一生一世,唯留物是人非。“小夭,这是我妻子。”
永和郡主轻笑,亲热道:“原来你就是钰晟常提到的玩伴。”
沐漫夭冷冷躲开:“玩伴?谢钰晟,你就这么解释我们的关系的,你早有欢好,为何不告知我,却让我在此空负韶华。”她看了看女子的俏丽容颜,金丝纹边的锦绣华服,略施粉黛,国色天香。而自己如今跪在地上,衣杉因翻滚而破破烂烂,灰尘扑扑。她该是伤心的,却有一丝解脱。
“谢钰晟,五年啊,我从豆蔻少女,等到双十年华。你……就如此负我。你竟然如此负我。”
他震惊,想要上前,却被永和郡主拉住:“我是有给你写信的。”
“有给我写,你若给我写,我又岂会这么蹉跎下去。”
永和郡主上前一步,对沐漫夭行了欠身礼:“沐姑娘,钰晟却有给你写信,我以为是私相授受的信件,不曾看就给烧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望姑娘海涵,若有什么需要补偿的,也大可说出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她站起身,一步步靠近,将随身所带荷包里的木牌放进谢钰晟手中。
“谢公子也把木牌还我吧,也不需要补偿,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静静的等待着,那边的谢钰晟,却是静静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