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苓答应和邝长天一起去吃饭,不过片刻的工夫,就开始后悔了。
此时,她和邝长天坐在车里,等于是一个密闭的小空间;邝长天又沉默寡言,表情冷峻而渺远,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她一向极少和男人单独相处,加上和人家不熟不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可说是对头;最叫她难以启齿的是,她虽然对这样的男人敬谢不敏,可从他身上自然散发的那种男人清刚成熟的气息,却一阵阵地吸入鼻端,叫她惊异的同时,益发拘谨起来。
身体不自觉坐得僵板,脚趾也不自在地蜷曲起来。
一定是神使鬼差,她才会答应和这样一个男人去吃饭!
而且看他的格调与气势,一定会去什么花钱像淌银子、品位格外吓人的对方;想起上次他的那个痞子兄弟请自己去吃正宗的法国大餐,把自己难为得……默苓都想低头,啃自己的膝盖了!
邝长天默默地开着车,偶尔一转眼,发现默苓脸跟煮红的虾子似的,就连坐姿,也一如僵硬的圣诞树,不禁觉得诧异而好笑:
第一次见她和长乐一起吃法国大餐,只觉得她无论气质或作派,都上不了台面,眼神里的热情与窘迫,倒有一种麻雀飞上枝头的无措——这样的演技,比起以前那些用尽心机的莺莺燕燕,倒是丝毫也不逊色!
而且,根据他掌握的资料,加上长乐看她时的眼神,问长天感觉到一种真实的危机:也许,这一次长乐是认真的!可是,他不认为许默苓是适合他的良伴,长乐他还太年轻,太浮躁,而那个女人又隐藏太深,恐怕动机绝对不会单纯!
只是,此刻许默苓居然又表现出与男人相处时那种难得的局促与羞涩,倒让邝长天在好笑之余,兴起了一种想捉弄她的心理:
“默苓,你,很热?”
“哦,哪里。”她不自觉地用手腕拭汗。
“瞧你,这里都是汗!”他说着,不期然向她靠近——
她迅速一僵。
有趣啊有趣,她果然怕男人!
邝长天一笑,在挨近她绯红脸颊的同时,突然拿出纸巾,帮她拭了一下汗,在她耳边低低说道:“你怕什么,嗯?”
宛如情话一般。
默苓洁
白的耳垂,果然变得嫣红,红得似乎要滴下血来——她窘迫地转过脸去,竭力自然地说:“我,我不习惯和陌生人,太,太接近!”
“一回生,二回熟,默苓,难道咱们还算是陌生人吗?”他没有缩短距离,语气倒是罕见的温柔促狭:她的反应,实在是太有趣了!
这真是传说中杜悠远那个精明能干、才华横溢的部门经理吗?
不料,默苓郑重地往椅背上一靠,正色道:“邝先生,我想,你我并不熟,了不起也就是合作伙伴,加偶然萍水相聚,可以请你——离我远一点,好吗?”
她说得冷静而庄重。
邝长天忽而一笑,蓦地就缩回身,依旧专注开车,良久,才淡淡扯开嘴角道:“许小姐,不过是个玩笑而已——我想,你不会介意吧?”
“如果是最后一次,我想,我应该不会介意。”默苓虽然愤怒地涨红脸,却还是故作冷静道。
这个男人实在是狡诈多面又可恶,但是,她并不想也不敢赤落落地暴露在他面前:
因为直觉告诉她,他很危险,是她绝对不敢招惹的类型!
只不过,她始料不及的是,他居然带她去大学一条街,也就是昔日有名的破街。
没想到,两人居然是校友,只不过,他早她四届而已。
昔日泥水横流、肮脏无比的破街,如今也街道整洁、店铺林立,到处是三三两两的大学生或者情侣,手牵手的走过。
所卖的,也多是简易的凉面小吃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