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闻涛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快这么直接,简直象打从心里抗拒似的,一颗心顿时一沉,手上微微使了点力把他翻过来,问道:“为什么?”
双喜不答,咬着嘴,视线避到其他地方,连看都不看他。
蒋闻涛凝视他一会儿,渐渐也有点儿明白了。
在他看来,既然双喜默许了他做下去,那就等于承认了两个人的关系,那搬到一起同居也是正常的。可双喜显然并不这么想。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别扭什么,但蒋闻涛却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个人,恐怕只有在欲望来时才是最诚实的,他这会儿显然又想逃避什么了。虽然对他这种逃避非常不满,但转念一想,昨晚好不容易才哄得他点头,也算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别一觉醒来,为了些许小事破坏了气氛。这么一想便退让一步纵容地笑道:“好吧。不搬就不搬。”心里却恶毒地想:等多做几回,做到楼上楼下都晓得你和男人搞在一起,看你还有没有脸赖在这儿。
双喜哪知道他脑里的邪恶念头,见他没有坚持,也讪讪地落篷,闭上眼睛作没有睡够的样子。连蒋闻涛问他‘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也装没听到。
蒋闻涛看他不理他,耳朵却渐渐红起来,知道一点点的软化还是有用的,笑了笑就又持之以恒地轻轻摸起他的膀子。两人都没说话,一下一下似抚慰的动作又有助于催眠,渐渐双喜就觉得眼皮又重起来,朦胧中想到反正今天是周末,便放心大胆地睡了过去。
双喜是被一阵响似一阵的敲门声弄醒的。
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已被搬回到床上,那搬他上床的蒋闻涛却不见了。
走了?还来不及失落,外头的敲门已变作拍门,连忙把那种古怪的情绪先抛在一边:“来了来了。”
开门一看,却是个笑容可掬的年轻人——百货公司送货来了。
一张两米乘两米的大床,外带席梦思及全套床上用品。
“蒋先生已经付过钱了,叫我们送到这个地址来。”
“……”
双喜囧到无言以对,偏还有楼下的邻居往上面张望:“买新家具……是不是要办喜事?”
双喜面热心跳,赶紧地让他们快搬进来,不过屋子里地方有限,得先把那张旧床请出去,又连忙把床铺被褥一古脑儿地卷了放到一边。几个人正忙着,有下班的邻居从门前过,便站住了:“哟,换床哪?”
这中国人的招呼有时就是明知故问,双喜习惯性地先嗯啊两声,等到看清那问话人的模样,不由大窘。
原来这一位,就是住他旁边昨晚跟蒋闻涛比体力的那一个……
想到黑暗中两对选手都一边凝神听隔壁的动静,一边卖力苦干……虽然到底是以蒋闻涛的胜利而告终,但妈妈的,那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亏得蒋闻涛事后还得意洋洋!现在白天见了面,真是让双喜恨不得一个地洞钻下去——别人说‘换床哪’那是无话找话纯打招呼,但同样的话从这人嘴里问出来,怎么就是觉得别有用意呢。
那人瞄一瞄床,又瞄一瞄双喜,不明所以奸笑两声:“……先回了啊。”
“慢走……”
双喜恨蒋闻涛恨得牙痒痒的,又忍不住自我安慰:没事没事,屋里就我一个男人,说不定他以为赢他的那个是我呢。
第42章
送走了百货公司的人,关上门,一回身,那张大床就映入眼来。
狭小的屋子,家具又陈旧,这张崭新的大床占了那么大的面积,实在让人很难忽略它的存在。
而那上面铺设的床上用品也非常吸人眼球——真不知道蒋闻涛挑选时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主色竟然是一种富丽堂皇的红,非常之喜庆,就象那些新婚夫妻为新房准备的一样。
双喜瞪着眼睛看,越看越觉得牙根发痒。
蒋闻涛送他一床新的空调被也就罢了,竟然还送他七件全套;送他七件全套也还罢了,为什么还要加送一张这么显眼的床!
他是不是嫌原来那床不够扎实做起来不尽兴所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想到蒋闻涛这么积极换床的目的,双喜一张脸就象打翻了调色板,什么颜色都有。
正在那里瞪着眼睛纠结个不停的时候,蒋闻涛的电话打来了。
蒋闻涛今天的心情格外愉快。看天空,那是特别的蓝,看云朵,那是特别的白,就连那个平日跟他不怎么对盘见了面也是口蜜腹剑的竞争对手,今日里在他看来也比往常要顺眼得多,面对挑衅——啊呀,大人不计小人过,笑得越发和暖如春风。
秘书看一眼就知道机不可失,趁机奉上在抽屉里藏了多日的请假条。蒋BOSS今日异常好说话,大笔一挥,慷慨批准,弄得秘书小姐感动不已:上帝呀,让老板的春天来得更猛烈些吧!
蒋闻涛给双喜打电话,一接通,声音温柔得象是可以拧出水来:“还在睡?……我买了点东西,待会儿有百货公司的人来送货……”
双喜面目阴森:“已经到了。”
“哦?效率很快嘛……”
双喜磨磨牙:“蒋闻涛,你买张床来想干什么?”
蒋闻涛微一停顿,眼珠子转了转。
傻子才会把心里的想法老实交待,他不是傻子,他精着呢。所以他避重就轻声音柔和,拿出他最大的诚意:“双喜,你那张床真的是老古董了。你看翻个身都吱嘎吱嘎地响,哪天塌了把人摔了怎么办?”说到古董,忽然又想到双喜那辆破单车。是不是也该给他另买一辆?念头一转随即就打消,他不鼓励双喜在那地方继续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