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平心而论,林逸秋的字迹只能算得上工整,并不是很漂亮,郝建国本来也是随意翻看,却没想到立刻就被里面一张张小相所吸引。
他惊叹道:“这些都是你画的?也太逼真了!你们也都瞧瞧——”
说完,他还将笔记本递给了手下和王根生等人传阅。
转完一圈以后,众人脸上的神色可谓是各有千秋,有艳羡,有钦佩,也有嫉妒……
郝建国对这本笔记简直是如获至宝,拿在手里继续不断地翻阅:“你这法子,其实路上刘季年同志已经跟我说了一遍,不过我还是听你说话更有意思。”
刘大斌笑着接话:“是啊是啊,这林同志的口才好,不然怎么教会我们村里这一群的大老粗呢?而我这个侄子哪都好,就是嘴巴笨。”
“老刘你这话差矣,嘴笨是坏事吗?这是老实,咱们社会主义就需要这样不声不响为国家做建设,一心为党的好同志。季年是个不错的孩子,大斌你教子有方啊!”显然郝建国也知道刘大斌准备培养这个侄子做继子,并且深以为然,又因为林逸秋这事非常高兴,所以也乐得给他面子。
刘大斌得了表扬,脸上一扫之前几日的郁闷,又看侄子得了郝书记的青眼,庆幸这个村长的位置在刘家人身上是保住了。
王根生听着两人一吹一捧,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在自己人里扒拉了一番,儿子王晓柱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今天压根没出现,王晓军也不在,只有一个不太熟的堂侄王满江在身边,便向他招了招手,示意对方也过来露个脸。
郝建国跟刘大斌相互之间都聊得非常满意,接着又把注意力放到林逸秋身上:“我听说你前阵子中暑,却依旧带病推广,真是辛苦你了。”
林逸秋这才想起自己还是“虚弱”人设,整个人一下子疲软了下来:“咳,其实我好多了,多谢郝书记关心,为人民服务不辛苦!”
此时的林逸秋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刘季年看在眼里。别看两人只是相处了不长的一段时间,但是他早就把林逸秋的性子给摸清了,知道他虽然爱吃贪睡,却心地善良乐于助人。
今天郝书记带着一帮人一大清早就来到了刘家村,直接就指明要去知青所,打了他们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于是他只能让刘庆年去通风报信,又怕对方来不及准备,便编造了一段林逸秋中暑昏迷,身体虚弱的幌子。毕竟那天他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昏过去,被自己背回去的,倒也不算是骗人。
没想到他却入戏越来越深了,看对方演得活灵活现,刘季年忍不住会心一笑。
“好好好,”郝建国显然是来了兴趣,他又问:“那我还有个问题,既然这个海氏急救法可以在刘家村推广,那是不是也可以在其他地方推广,比如说我们红河生产队其他十一个分队,还有县里的其他生产队……”
林逸秋一听,自己这还是有大用场啊!郝书记该不会是想让他也去别的地方授课吧!不过他想的更多的是,如果能去其他生产队,是不是代表他也可以以宣讲为名去一趟八七五农场探探底?
郝建国看他不吭声,以为他不愿意,还贴心地提点道:“哦,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一个生产队去教,我可以让其他村的村长队长过来跟你学,你看怎么样?”
“不光是学啊,还得有学费,就让那些个想学的生产队给你一块钱一节课,你看怎么样?”
一块钱一节课?!
他这是要有正经工作了吗?
林逸秋按耐住心中的喜悦,脸上却露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郝书记,我做这些事情可不是为了什么……”
郝建国兴致冲冲地打断了他:“我知道我知道,我都懂,你看啊,咱们坪子沟并不富裕,红河生产队呢,也多少年没有出过你这样的好人好事了,先不说你救了金同志家的孩子,就说你把这个法子传播,就有多少户人家可以因为你这一善举而免于失去亲人的痛苦。”
要不说这书记不愧做思想工作的,稍微那么一点拨,林逸秋就被他拿捏了。心里凭空升腾起一股英豪之气,一股就想为人民做点什么的气!更别说还有工资呢!
不过林逸秋也不是毫无担忧:“刘家村人是看过我救人的,也听过我的课,他们自然是知道这两个办法的重要性,可是其他生产队未必就会这么想了吧!”
郝建国笑了笑:“你怕不是忘了还有赵主编嘛?等他叫记者来给你一宣传,等你的事迹一登报……那些个田间地头的老农不懂,其他的生产队队长还能不懂这两个法子的重要性吗?”
“对对对,这还得多亏了有您这样的领导给我指点明津,不然我恐怕空有救人的办法,却只能闷在肚子里,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您可真是我的伯乐啊!”林逸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不露痕迹地恭维了一下对方。
“哈哈哈,小林同志瞧你说的,我哪还就算得上什么伯乐了?”显然,林逸秋的马屁他很受用。
林逸秋跟郝建国聊天跟打着太极似的,你来我往,其他人愣是插不上嘴,只能连连附和,王根生的心里那叫一个急啊,听到此处赶紧夸郝建国目光长远、深谋远虑,不愧是一个好领导。
郝建国也懒得搭理对方,他现在是越看林逸秋越喜欢,称呼也随之变了:“逸秋同志,你看你有这样的本事,如果只是每天下地种田,未免太耽误你了……”
又会救人,还会画画不说,嘴皮子也灵光,关键是还有一颗一心为人民奉献的热心肠,这样的金子埋没在刘家村这片沙砾里,也太可惜了。
从林同志到逸秋同志,这样的变化怎么会瞒得过众人的耳朵,在场的都是人精,哪能不心知肚明,这个林逸秋怕不是就要借此上位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