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穗儿在旁边敲边鼓,云莺到底是将鞋子收下了。
看着自家姑娘点了头,穗儿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
她这一段时间没回去,也就不知道村里因为姑娘是西王母娘娘下凡这事儿,闹腾了多少事儿。
当初村里人信奉姑娘,纯粹是因为姑娘的神态与身形,与西王母娘娘村的那尊神像有几分相似。
可之后村里人带姑娘走小路去了屋头山,去看姑娘买的那座茶山。
当时茶山被人蓄意放火,烧了快半座山,眼看着大火将成燎原之势,就要引来更大的灾殃了,结果就在这时候,倾盆暴雨说下就下。
这事情够神异了吧?
这事情被带路的大叔传回村里,村里人都疯了。愈发信奉他们那边就是西王母娘娘的到场,姑娘就是西王母娘娘下凡!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在最紧要关头,来了那么一场及时雨。
这也就是当时他们没回村,而是跟着二爷在屋头山的村口等着马车来接,不然但凡他们回村里,指不定就要被狂热的婶子大娘淹没,就出不来了。
这还不算,又过了几天,那几座茶山上又被勘测出,里边蕴藏了储量丰富的“铜矿”。
想想吧,世世代代居住在屋头山的百姓没发现其中秘密,常顺将五座山改造成茶山也没发现那个秘密,反倒是茶山到了姑娘手中,那铜矿就被勘探出来了。
村里人能不震惊么?能不狂热么?
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当晚,就将香火和供奉一路从西王母娘娘庙摆到了村口处。
若不是这边动静太大,把驻扎在屋头山的一部分差役吸引来了,有了差役坐镇和训话,他们不敢胡闹。不然,他们怎么也得来县衙一趟,请自家姑娘回去庙里的佛龛上坐一坐。
之后飓风来临,村里的百姓担心神庙和神像受飓风祸害,就连夜将神像搬到了深山的山洞里。
当时阖村的人都围在娘娘的神像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娘娘镇着,大家心里安稳。这一场飓风下来,村里没有一个百姓死在飓风中,更没有一个百姓得伤寒烧热。
这放在往年,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大家将这功劳,再次归咎到娘娘保佑上。
也就是灾后次生灾害多,大家轻易不敢出门。又要忙着排地里的积水、修缮房屋,忙着修路挣钱和收割庄稼——再说一件事,就是“铜矿”招工的时候,不知道是她们村里的青壮当真身体素质好,还是有人交代下什么,反正几乎他们一个村的男人,上到五十,下到十五,去报名应聘的时候,只要没有太明显毛病的,都被收进去了。
就连他们村的一些婶子大娘,都被招进去做大锅饭了!
如果这还不算是娘娘庇佑!!
如今村里的娘娘庙里,灯火长明。
也就是大家实在太忙了,县衙外的差役又特别凶,不然你就看看如今跪在县衙门口的人该有多少。
可虽然大家都没法将云莺偷出来供在庙里,他们却也尽他们自己的能力,给云莺做鞋、做衣,还有给云莺做架子床,做车马轿子的。
这份“深情厚谊”啊,说实话,她都不敢说出来告诉姑娘,怕姑娘晚上会做噩梦!
红的、绿色、黄的、蓝的,确实每块鞋面上的布料,云莺都有与之配套的衣服。
想当初穗儿问她讨要碎布头,云莺还以为穗儿是想做帕子或小衣。
当初她也是想着,她穿的都是上等丝绸,这些碎布头丢了可惜。穗儿想要就给她好了,还能废物利用。
当初因为这事儿,还惹来给她做衣裳的小丫鬟很大的不满。
但穗儿毕竟是贴身伺候自己的,再加上往常那些碎布头,小丫鬟也都自己收拾起来了。如今穗儿想要,那自然要给穗儿。
云莺又哪里能想到,穗儿问她要碎布头,是受了她娘的支使,是要拿这些碎布头给她做鞋面,做鞋子。
看着眼前这一大包袱绣鞋,这足够她穿几年了。
这么多鞋,得熬多少夜,得费多少功夫才能做成。
云莺拿起鞋子,看了看鞋子精致的做工,还有仔细的一针一线,似乎就看见了穗儿娘点着平日里不舍得点的煤油灯,一针一针的纳鞋底,又一下一下仔仔细细的将鞋子做好的场景。
云莺感慨万千,顿时觉得自己只给穗儿娘一根银簪子做寿礼,那寿礼太轻了。
云莺心中百感交集,然而,还没等她再说出什么,穗儿又开口道:“不仅我娘给您做了鞋子,村里还有些婶子伯娘,一道出钱买了布料,说是要给您做衣裳。”
云莺一顿。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