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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炙峰家庭条件不错,听说家里有自己的生意,具体是做什么的陈颂不知道,但是伍炙峰好像从来不缺零用钱。他们俩一起去外面打游戏机,去台球厅里打台球,去舞厅里喝啤酒,都是伍炙峰主动付账,陈颂给他钱他也不要。无论走到哪里,都免不了有女生过来搭讪。伍炙峰知道那些女生都是冲着陈颂来的。他问程颂,“这么多女生追你,心里爽吗?”陈颂说,“烦都烦死了。”伍炙峰推了他一下,“去你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陈颂没有说谎,从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开始,他就时常深陷在不安之中。直到后来他长大成人回顾起来才知道,也许从那时开始,他就一直浸淫在对这件事的独特的厌恶感中,那是一种无法贴切说明的感觉,就像手背不经意划过砂纸,就像裸身穿着痒得要命的毛衣。异性们对他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唇,笑容发型,腿的长短,身材高度,穿衣风格的评价和赞美,为了与他调情或者吸引他的注意而矫揉造作的表情,动作,乃至遣词造句都足以产生巨大的让他厌恶,也足以压垮他的力量。他觉得女人是可怕的东西。他对于那些能够对各种女性坦然迎合费心周旋的男生感到费解,既佩服,又觉得离自己太远。
但是他却肯定地明白自己并不是同性恋。为了证实,他曾经去过火车站旁的录像厅。交给了看门的五十块钱,他被带到了院子后面的一间小屋里。当录像里,两具充满阳刚之气身体赤诚相对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从屋子里奔出,到院子里的水龙头那大口大口地吐了出来。
高中毕业后他和伍炙峰考去了不同的大学。不过两所学校都在麒城,又离得不远。有的时候到了周末,他们会见个面。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伍炙峰交了个女朋友。他问陈颂,“哥们儿,你怎么不谈恋爱啊?”陈颂说,“没遇到合适的。”伍炙峰说,“得了吧,喜欢你的女生那么多,你随便挑一个不就行了。反正谈恋爱也就是玩玩,又不是让你结婚。”陈颂笑了,伍炙峰一恋爱,周末都用来约会了,他也不能总是去当电灯泡。他回到宿舍,把最近收到的情书摊开,闭着眼睛挑了一封。写信的是个与他同班的女生,长得也是不难看的,他打电话到她宿舍,约她出来聊聊。女孩欢天喜地洗了头化了妆换了衣服跑来见她。他望着她,心里并没有多少兴致,可他想,还是试一试吧。他微笑着拉起了女孩的手,女孩泛起了泪花。半个学期后,他还是无法再欺骗自己,跟对方提出了分手。女孩在他面前哭了好几天,他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大二的时候,他去看了学校乐团的表演,一个穿着长裙拉手风琴的女生让他留了心。她是音乐系大四的学生,大他两岁,气质冷而凌冽,高贵得得有如天鹅。陈颂第一次对异性发动了追求,学姐犹豫了几天,就接受了他的追求。他们两个人走在校园里,美如一幅画。后来她毕业,去了一所中学做音乐老师,平常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里,周末的时候,他们才能见面。后来,女朋友嫌当老师工资微薄,就利用周末两天,在少年宫里教手风琴。
学生们走完,女朋友出来了。陈颂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包。问她,“饿了吧,想吃什么。对面那条街新开了一家卖葫芦头的,咱们去尝尝?”
女朋友笑笑,嘴里蹦出一个字,“好。”
最近女朋友对他有些冷淡,他是知道原因的。女朋友二十四了,家里催着她结婚,可陈颂大学还没毕业。结婚,拿什么结啊。况且,他从没有想过结婚。
等饭的时候,陈颂贴心地帮她把一次性的毛筷子掰开,又互相刮一刮,刮掉了上面可能的毛刺。
“我实习单位的主管说我活干的不错,也许我一毕业就可以进这个单位。”
女朋友只顾着吃饭,不说话。
他又说,“待会,咱们去看场电影?现在有一个美国大片特别火,好像是施瓦辛格演的。”
“算了吧,我还得回学校备课。”
陈颂望着女朋友的侧脸,他觉得自己快要失去她了。他不想这样,可却也无计可施。
第三章2
白纸黑字的名片上只有一行字,没有电话。徐心萝给这张名片拍了照片,发给孟琉璃,问她以前是否见过这个。孟琉璃回复说,“从来没有。”
马成胜说,“这个东西,被孟玲珑藏在日记本的塑料封皮里,还用胶布粘住,就是怕人看见。可见对她而言,是非常重要,也不想让别人发现的东西。”
赵乙乙望着名片上的地址,又掏出手机查了半天,说,“现在这地方是一片新楼盘。一期二期都已经竣工,好像都有人搬进去了。那这地方二十年前是什么?”
马成胜说,“我也不记得了,这地方离市区远,当时去那的公交车也没有几辆的。”
徐心萝望着那名片,发了一会呆,回过神后,她问,“你说一个十六岁的住寄宿学校的女生,是在哪儿得到这名片的呢。而且什么样的名片上没有名字,没有电话,只有地址的呢?”
马成胜看着她努力分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说,“看你这几天的劲头,觉得咱们又回到了并肩作战的年轻的时候。”
赵乙乙说,“马队,需不需要我回避。”
马成胜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死小子,胡说什么。去,开车去,咱们得亲自去这个地方看一看。”
车朝城南一直开,开出了市区,到了郊区,又过了郊区新建的大学城,导航才终于说您已经到达您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