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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地上翻落的盘子边的刀。她抓了起来,嘴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然后她快步地跑到那个抱着戴嘉雨的男人的背后,使劲地捅了进去。男人趔趄地倒了下去,戴嘉雨也被摔在了地上。她把刀拔出来,想要再捅的时候,刀锋被转过身来的男人死死地握住。血滴答滴答,很快就落成了一滩。扈琬云认出了,他就是那个她在白恺卓餐厅里见过的警察。当时她故意去找白恺卓和戴嘉雨,为了就是以后警察发现两个人的尸体开始查案时可以撇清自己的关系。她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他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为什么?”扈琬云问他,“为什么?”她怒吼着。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快要成功了。
仇恨和愤怒让她成了力大无穷的野兽,她疯狂地把刀从那个男人紧握的手里扭出来,趁男人爬起来前,瞅准了男人的脖子,就要刺下去。她铁了心了,无论如何,今天她都要取了戴嘉雨的两个肾。医生不行,那就自己动手。
刀锋下落的时候,她听见一个冷静的女人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扈琬云!别动!”
她抬头,看到了那位姓蒋的女警察正举着枪对着自己。完了。全完了。刀从她手里掉落,她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像是某个咆哮中的野兽。
蒋千梦呼叫了救护车,大批人马随后赶到。钱正翼和戴嘉雨被送往了医院抢救。扈琬云和医生也被蒋千梦带了回去。
小郑和小李带着法医勘查现场,很快就在工厂西北角的砖墙下面发现了有泥土被新挖的痕迹。挖开一看,一具男尸,后经证实,是白恺卓,死因是中毒。
钱正翼在手术室里待了很久,刺进他身体内的那把刀很锋利,刺穿了他的肺,情况很不好。另一边,戴嘉雨的情况稳定了,只是整个人还处在惊吓之中,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她睡着了。
钱正翼的老爹老妈还有哥哥都赶来了医院,三个人在手术室外面抱成一团。等到蒋千梦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了。她尚不清楚钱正翼的情况,跌跌撞撞地在医院里跑,觉得头顶的灯光拉得特别长,还一会明,一会暗的。她心里都是不详的预感。
到了手术室外面,他看到了一个长得和钱正翼一模一样的人在哭。她知道那是钱正翼的双胞胎哥哥钱正羽,蒋千梦的心里一沉,“不要,不要。”她在心底默默地念。然后他走到了钱正羽的旁边,轻轻拍拍他。
钱正羽见过蒋千梦,知道她是弟弟的同事兼前辈。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抹去眼泪。
“他,怎么样了?”蒋千梦问,声音是发颤的。
“正翼他被转进特护病房了,大夫说了,手术挺成功,就是今天晚上和明天一天还是危险期,要特别注意,过了危险期就没事了。”
蒋千梦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没忍住地说:“刚才看您哭,我心里咯噔一下,我还以为小钱他……”
“哦,对不起啊,我现在的心情比较复杂。我弟弟这边呢,我是喜极而泣。但是,其实我刚刚从产科那一层下来,我老婆今天剖腹产,给我生了两个儿子,所以……”他又哽咽了。
“那恭喜你啊,你这是喜悦的眼泪。”蒋千梦说。“小钱在哪个病房?”
“现在估计还不能探视,不过我领你过去。”
到了病房外面,钱正羽说他得先去看看老婆和孩子们,他的爸妈也都过去了。蒋千梦点点头。她想,这几天辛苦钱家人了,两头都得跑。
她顺着门上的小窗,望着病床里的钱正翼,她的心里突然浮起一丝似乎劫后余生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假如没有钱正翼,她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已经悄无声息地充斥在她的生活里,如同呼吸般一刻也不能少。但她始终没有注意到。
她也有点想哭了。
第二天的下午,钱正翼终于醒了。大夫又进来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一切都稳定,到了第四天,他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蒋千梦坐在病床旁边给他削苹果,他刚生产完的大嫂听说了钱正翼的事,非闹着要过来看看他,俩家人都拗不过她,又怕她月子里生气,只好找了个轮椅,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推到钱正翼的病房。大嫂安慰了钱正翼几句,又说让他快点好,他现在已经是俩个娃的叔了。嫂子被推走以前,语重心长地说:“他叔啊,经历了这么多惊心动魄,你还怕什么,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嫂子走了。
蒋千梦听得糊里糊涂,觉得这钱家一家人都奇奇怪怪的,她有点想笑。她起身送了送护送嫂子的大队人马,一扭脸,却看见病床里的钱正翼在哭。她吓了一跳,赶紧问:“小钱,你怎么了?”
“你能不能别叫我小钱?”钱正翼说。
“那我叫你什么?”
“你叫我正翼,阿翼,钱正翼,都行。就是别叫我小钱。小钱,小郑,小李。好像我和他们在你心里都一样。”
蒋千梦心里微微一动,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回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继续削苹果的皮。
“千梦。”她听见钱正翼这样叫她。她吓了一跳,手里的苹果差点落地。
“你叫我什么?”
“反正我就不想叫你蒋姐了。”钱正翼吸溜了一下鼻子,然后说:“暗恋太他娘的痛苦了,我装不下去了。”
“你暗恋谁?”蒋千梦问。
“蒋千梦,我暗恋蒋千梦。”钱正翼豁出去了:“我现在就正式向你表白!蒋千梦,我喜欢你,我想当你的男朋友,也许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但是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