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马蹄车辙声渐渐及近;接着是车夫护卫们喝停了马匹。
大门外;响起了浚朔清透的声音:〃神女这边请……〃
神女?难道是近日所闻;那个被传为天命所归;授予神命的神女?
容不得我多想;门外凌乱的脚步声已经渐行而近。低垂的视线里;只能触及一众男衣里出现的一身耀目的雪白。灵动舞过的衣带裙角;飘逸轻盈;光是这样的身姿;便已经引人入胜。虽是好奇的要死;却限于我此时的身份;半分也不敢抬起头。
眼见几人已经走出十几步远;入了回廊;低垂的眉眼这才稍稍抬起来。在一群渐远的背影中;轻易打到了浚朔瘦长的身形。在他身侧;那一身窈窕的白色背影和头顶覆住的白纱,随之映入眼帘。
不愧谓之神女,就算不见容貌,光是这一身的光洁似仙的身段步伐,便已让人心生仰慕。心中叹息,视线随之一转——
神女身侧的背影,那是——
那是……心头猛得一颤,强烈的熟悉感让我呼吸为之一窒。会是他吗?
我浑浑噩噩,一路回了所住的屋子。欢生欢快的跳下来,笨笨遭遭的奔向我。欢快的童稚笑语也并没能让我从呆若木偶的状态下回返过来。稍顿了一会儿,方才蜀犬吠日过心神来。随即暗暗苦笑,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大惊小怪。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的呢?
就算他真是晏非,又如何?他会成为西良国王爷的坐上宾,又当怎样?既便是他于那位,近日薄西山赤被传得街头巷尾,人人皆知的天命神女一同出现,又与我何干?
我此时不过是这南阳王府里的一个普通的下人,就是想要与化这样的贵客相见,那也还要看人家肯不肯呢。又哪里需要担心有的没的呢?
“爹爹………?”欢生的小手抓住我的衣襟摇了摇,小小的脸蛋儿上,挂着超乎年龄的担忧。
“嗯?怎么了?”我展开笑颜,亲了亲他的小脸儿。
“爹爹,笑笑——”见我回应他,欢生也咧开小嘴儿乐。
“宝贝儿,你真是爹爹的好宝贝儿啊!”又狠狠的亲了亲他,顶着他的小脑门儿,不忘告诫他:“欢生,听爹爹说,这几天府里来了些生人,听见没有?”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说这王府里极大,我和欢生又住的偏僻,但又谁能保证,不会有万一的情况出现。
欢生偏着小脑袋,问道:“那院院,院院呢?”
“院子里也不能去,听到没有?”我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回绝道。
“嗯。”重重的点了点小脑袋。
“乖宝。”搂着他,亲了记。心疼他的乖巧懂事,奖赏般的允诺他道:“等到他们都走了,爹爹陪你玩儿好多次躲猫猫,好不好?”
“好,爹爹好好——嗯,亲亲——”殷红的小嘴儿凑过来,贴着我蹭了一脸的口水。
他这样单纯的表达高兴的方式,每每都让我感到心花怒放。再多的愁事,都被他亲出的这一脸口水,涂的一干二净。对于那道熟悉的背影,似乎也不现像先前那么担心了。
天命神女,天命在旦夕所归。
这位被四方诸国众相谣传了将近月余的神女,竟然会出现在了西良国南阳浚王府邸,这不得不让人既是好奇又大感意外。
要知道,打从这位神女出现开始,大运皇帝已经连失了三座城池。连同先前的两座,加起来已经丢了五座城池。
数月之前,陵丘城的郡守洛子安,打着“为民请愿,推翻暴政”的旗号,率领万余部众由凌丘城造反,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只用了短短五天,就以雷霆之势攻下了两城,大运朝廷闻知此事,震惊之余,调精兵击剿。两方相持于南下之路的淮阳城,一时间未分胜负,久峙不下。此时同时,神女现世,大运皇朝亡国之言,犹如漫天大雪般,五日之内,散步到了大运皇朝的各处角落,紧接着向四方诸国,蔓延开来。
正是这位神女的现世,让久恃不下的战况发生了变化。先时以着围剿叛军的朝廷正义之师,突然间变得有些不再那么名正言顺起来。多年前的凌丘之女亡国的预言,再次被人提及,只是,略有差别的是,亡国者,已不再是惑国的妖孽,而是成为了被授予天命的神女。
所谓乱人心后,动军情。人心一旦起了疑虑,守卫的城池便不再固若金汤,在漫天而来的谣言中,一夕瓦解。
一城如是,两城如是,三城亦如是。
对于大运皇城的这场战局,临近的三国,到都是很有默契的一同采取了冷眼旁观之态,并未出现趁乱而入的局面。
然而,当下神女涉入西良南阳王府,其目的可想而知,并不是做客如此简单,若是坐下来稍加考量,便不难分析此行用意。
身为南阳浚王的浚朔,竟然在此时此际邀得可以算是些次大运皇朝内战关键性人物入庥坐客,其背后想必也是受了西良王的旨意。若非如此,涉及到两国邦交头等大事,任他贵及王爷,也是万万不敢也不能为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