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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萨已经好久没回海上繁花了,这一觉睡得这个实在。还是自己的床舒服!
一觉睡到大天亮,沐浴起身后就收到了裕王府的帖子,请她中午过去用膳。看着手中的金帖,希颜面这个好笑,看来福全是沉不住气了。要怎么个玩法嗯?略略笑笑后,伸手勾过来阿尔哈图,耳边轻语几句后,阿尔哈图退走了。
“郡主,您今天还是穿男装?”到裕王府作客,不太好吧?桂嬷嬷问得小心翼翼。
希颜扭脸看看这位嬷嬷,说实话这位性子确实也算是老实,只是自己真的对粽子没什么好感。虽然可能一辈子都和粽子甩不脱了。心下暗叹,拖着香腮看看窗外,低声说话:“当然是要正正式式的过门才象样。嬷嬷,挑衣服去吧。”
桂嬷嬷听言,心下顿时大喜。往日里穿什么戴什么,总是郡主自己做主意的,这可是头一次要自己给她挑衣服。赶紧忙不迭的打开柜子挑去了,几乎把柜子里的衣服倒腾出个底朝天,才总算是挑出一套来。淡紫色的湘锦紫苏纹滚金边菩提扣长袍,鹅金滚银边的素装比甲上一对几近原色的暗绣牡丹图雍荣华贵。“裕王爷的母妃是端敬皇后的胞妹,在宫中甚有地位,先皇一直很是宠爱。所以裕王从小性子雍贵,不喜欢过于清淡的景致。只是主子也未必要时时看他的脸色行事,尤其现下是他求着咱,又不是咱巴不迭的想嫁到裕王府去。所以衣服虽如了意,首饰还是要按主子自己的喜好穿戴才是。奴婢给您挑了这套明珏如意环首饰,玉版清贵、偶有几处金镶会显出几分华气来。”桂嬷嬷可是已经憋了太久了,好不易逮到机会表现,这个话匣子打的啊!希颜闷笑得都快吐血了。
衣服头饰装戴完毕,只是耳坠戒指手环还是要主子自己选的。桂嬷嬷很有眼色的让春璇秋净把两只锦盘端了过来由主子挑。希颜瞅瞅,一片富丽堂皇金光玉闪啊!只是,眼神停到了一串玉菩提的手钏上。那是一串玉珠刻菩提子串成的玉珠链,太后赏的成色自是差不了。不过希颜瞧上它,实是因为那链子未梢上吊挂的一对小小的玉蝶。
心神一阵恍惚。
前天晚上自己早早的就和灿落回屋去了,后来他也没有过来。第二天清晨,胤佑状似无意的略提了提昨天晚上的事。“若辉这次倒是没站在实格后面,十二弟问他为什么?他却说保绶其实也不错。”
张若辉为什么这样讲?希颜猜得到。一来是他在东北时答应过自己,再不插手实格和自己的事。他素来是重诺的人,自然不会反悔!二来嘛,他知道自已也是喜欢他的,提议保绶自然不是因为他真的看保绶顺眼。实是因为……
“郡主,十四爷来了。”
何顺的插话打断了希颜的思绪,回手摆了个手势。没一会子,胤祯就是大步迈了进来。看到风萨一身这样的行头,又正在挑首饰,就是一笑:“不会挑了?要不要我帮你?”
希颜笑笑的上下打量打量胤祯,一夜不见,小样变了不少嘛。一努嘴,春璇秋净把盘子端到了十四的跟前,胤祯看看风萨今天的装扮又瞧瞧盘子里的东西,最后挑了一套浅碧的翠戒翠环还有细细的翠色珠链,个个精巧纤细,精薄玉碎。
“说老实话,你皇阿玛给你什么排头吃了?”居然挑那种首饰给自己戴。分明是刚才老康训他时扯上了自己,这小子心里犯悚才挑那么又‘翠’又‘脆’的东西给自己的。
胤祯无奈的看看屋子里这三位,没有说话。希颜一摆手,示意春璇和秋净出去,却招手把桂嬷嬷叫过来给自己捏肩膀。此等殊荣,喜得桂嬷嬷快掉下眼泪来了。胤祯知道风萨素来聪明,敢留在眼前自是信得过的。心下顿沉,可思来想去又觉得前面那段实在不必讲:“风萨,皇阿玛到底为什么这么防着你?他既相信你不会报仇,可做什么不让你嫁给皇子?”实在是想不通。
希颜玩着自己的手指,轻声浅笑:“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你啊,白跟了老八这些年了,他两成的本事也没学上。”见十四要恼了,这才把话调放柔,好声给他解释:“科尔沁连着三朝稳居后位,无人可动,可却生生断在你皇阿玛这朝上。当然,那是因为当时情势所逼,太皇太后为了稳定朝局,没办法才没从科尔沁选人的。可科尔沁终究是有那个心思的!你皇阿玛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外蒙的情形不必我说给你听,你也晓得。此时三族鼎立,对谁来讲都是好事。就算我瞧那两族不顺眼,也不会打破这种局面。场子要真开始挑乱,科尔沁未必占得了多大的便宜。更何况吃亏是福,皇上的恩赐可从来是站在科尔沁这边的。”
“你是不是扯得有点远了?”胤祯听得犯晕。
希颜笑笑,十四宝宝看来还果真年轻着嗯。不过如果他真订下这桩亲事的话,成长则是必然的了。“说明白点,你皇阿玛一代明君,朝中各方势力你强我弱,看似是大家争来抢去的功劳。可事实上,哪次不是他老人家暗中调停?谁家的棋码子多了,就剃掉一个。谁家的少了,再赏上下去。”说到这儿,不必再讲明白了吧?
胤祯哪会笨到那种地步?风萨一提点,他立马就反应过来了。确实是,风萨的后头太硬。如果哪个皇子娶了她,朝中的平衡势力立马打破。重新洗牌,可是大动静!皇阿玛现在已经让大阿哥和太子弄得一脑门子火气了,哪能容忍这种事?
一阵静默无语,好半晌后,才是开口问她:“你想好没有?我觉得实格挺好,海善太厉害了,你玩不过他的。”风萨是挺聪明不假,不过海善哥哥让皇阿玛倚重多年,哪是她能玩得过的对手?“保绶不好。保泰可一直眼馋世子的位子,你嫁过去肯定得和你开仗。”何苦去趟那个浑水去?
小十四看来果真是长大了,只是速度仍然略显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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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家的饭菜一向不错,不过今个吃饭却不同于上次,一大家子庶福晋以上的全部例席参加。理由吗?老大心情好,想一家子聚聚。
听得希颜心里这顿好笑,一家子?自己在这儿哪里算得上一家子了?
保绶坐在自己左手边,手上也是一阵暗抖,看来他也笑得不轻。不过当儿子的,怎么能让阿玛丢这样的人,自是顺时顺景的扮演他求婚人深情款款的模样。两个人对视时,彼时抽笑的表情落在别人的眼里,都变成了郎情妾意,真是搞笑到家了。
不过有桩事嘛,风萨实是好奇:“保绶,你为什么不想娶我了?”饭后,裕王大方放自己和保绶去培养感情。书室内左右无人,奴才们全在院子里,希颜这才说话。
就知道瞒不过她!
保绶笑笑:“首先说清楚,风萨,其实我是喜欢你的。之所以不想娶你嘛!没法子,实在是不敢娶你。”这小妮子后面咬得人太厉害了!
“你就这么怕海善?”太没出息了吧?
保绶摇头:“我不是怕海善,是不想得罪皇上。”那天皇上的话说得够明白了,皇上看中海善,自己怎么能违那样的旨意?说完,见风萨眉头一阵紧皱,不明所以的看看她,可对上风萨深遂如海的眼神后,却把眼帘收起来了。低头执笔,慢慢写他的闲字。
从打牌那次起,希颜就猜透了这位的真面目。迷魂阵摆得那个叫好啊!原先想的他是老三的人,却没成想居然看走眼了。他居然也是老康的暗狗!埋在老三那边当眼线?还是为了别的?
不过这次嘛:“谢谢你啦。”这个保绶还是有几分骨头的,不过藏得太好了。这次若不是碰上自己,怕也不会显出来。不过这么显的用意嘛!瞧瞧屋子外角处的阴影,这个好笑:“保绶,你可真是聪明。以退为进玩得不赖嘛!”这话是真也是假,假自然是为了说给外头那个人听的。真嘛,自是对保绶说的。
保绶闻言,眉头一挑,看看风萨这个好笑。她还真是够聪明!“不过你挺喜欢我这种套路的,不是吗?”自己就是要等,等着简王觉不住气,实格压不住火。尤其是要等海善的失策!海善若不失策,自己想争取风萨根本没门。可海善那个性子,太傲太霸了,风萨未必吃他那套。更兼之这次皇上摆的这出大戏,计中计环环相套,只要海善再犯一次那种错误。以风萨的性子,必定会和他真的一刀两断。到时候自己可就真的轻轻松松捡个现成的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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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那位听墙角回过话去了,裕王再没有留风萨在府里用晚膳,天色近暗时,希颜终于从裕王府里出来了。只不过走的是后门,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保绶七八年前穿过的小衫。一身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