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宝见王三白来了真的,吓得面无土色,跪在地上恸哭不止,求饶着说“别,别,大爷,千万别!这事要是传出去,别说是坏了婚事,我在村里也没法做人了!”声泪俱下,就差磕头了。
“那就不要耽搁了,赶快去筹钱吧!”王三白趁机紧逼着。
“可是我实在没钱啊!”杨宝宝哀求道,哭得悲痛欲绝。
“好了,别哭了!”王三白似乎发了一点善心,说,“这样吧,这个钱必须是你出,这个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但我也不能把你往死路上逼,给你宽限一些日子,只要你认帐,可以慢慢还。明天你先给我拿出上一两千,我先应应急。”
王三白理直气壮,仿佛这钱是杨宝宝欠他的。
“可是大爷……”
杨宝宝不甘心认这笔账,可是刚想争辩就被王三白打断了:“我这样宽松了,你还要怎么样呢?就这样,再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你走吧,我要睡觉。”
开始下逐客令了。
杨宝宝还想说,可是王三白绷起了脸,不愿意理他了。他只能站起来,止住了哭声,出了王三白的家。
杨宝宝真是悔青了肠子,自己冒着风险辛苦地把羊赶进了西沙窝,然后花上钱请人吃饭散发谣言,如此处心积虑,结果却算计了自己,这就叫自搬石头自砸脚。
可是悔有什么用呢?去哪里找这么多钱呢?
杨宝宝已经没有一点酒意了。他顺着大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到了丁丽云家跟前,见屋里还亮着灯,当时一股恨气就直冲向头顶,心想,这事因你而起,必须由你来负责!
走到大门口,见大门上了锁,就从院墙上翻了进去。
丁丽云下午帮助马二女收拾完饭桌,洗了碗筷,已是接近傍晚时分,忙了一天,累极了,就没去娘家接女儿回来,自己做的吃了饭,看了一会儿电视,洗了脸脚,正要准备睡觉,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谁?”丁丽云问。
“我。”
丁丽云听出是杨宝宝的声音,知道他下午喝多了,心里一边埋怨着他的冒失,一边惊喜着,真没白疼他,喝醉了酒还能想起她,正好女儿也不在,岂不是又要销魂一晚上?
赶忙下地开了门。果然是杨宝宝,掩饰不住喜悦,嗔怪道:“死样儿,大黑夜的跑来干什么?不怕女儿在家吗?”
杨宝宝却一脸怒气,直直地进了屋子,坐在炕沿上。
丁丽云察觉到他的不同寻常,插好门,过来问:“你怎么了?”
“你害死我了!”杨宝宝没好气地说。
丁丽云奇怪:“我怎么害你了?”
杨宝宝于是将刚才在王三白家的遭遇告诉了她。
“啊呀,我这脑子,怎么没想到这点呢?”丁丽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自责地说,“这可怎么办呀?”
“能怎么办?”杨宝宝瞪了他一眼,说,“主意是你出的,损失当然由你来承担1”
“你个没良心的!”丁丽云没想到杨宝宝会说这种话,马上生气了,说,“主意是我出的不假,可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啊!你不也同意了吗?再说,我只是让你想办法把王三白赶出咱村,你却自作主张地把羊群赶进了西沙窝。现在出了事,怎么能怪我一个人呢?”
“反正我不管,这事你想办法解决!”杨宝宝耍着赖。
“我怎么解决?怎么也是你家的钱多吧?”丁丽云争辩道。
“我家的钱都是我妈管着呢,我拿不出来!”
“我家的钱是我管,但就那么几个钱,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王银树要是回来问起,我该怎么交待呢?”丁丽云也有苦衷。
“反正我不出这钱,大不了让王三白把咱们的事传出去!”杨宝宝有些同归于尽的架式,他这是典型的打不过老虎欺负猫。
“传就传,谁怕谁?”丁丽云赌着气。
两人沉默着,僵持着。
半天,丁丽云妥协了,放缓了语气说:“宝宝,咱谁也别犟了,犟到底也犟不出个办法,这事既然已经出了,就不要相互责怪了。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我也有难处。我平时花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儿,你再没钱也是隔三岔五地和朋友们吃香的喝辣的,把这些钱省下,不是就能解决一部分吗?”
杨宝宝愤愤地说:“我那能花了多少钱?”
“多少也是钱,你没仔细算过,其实也不少了!”丁丽云以商量的口气说,“无论怎么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谁都得负一些责任吧。这样,我们两个一人一半。”
“可是,”杨宝宝为难地说,“我家的钱我拿不出来啊!”(迷乱的村庄ranen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