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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2页)

成天海一脸怒气地走到杨大水面前说:“杨大水,你想干什么?”

杨大水语气中带着怨气地说:“老团长,你不是把我开除了嘛,我和土豆子回家种地去。”

成天海几乎怒吼起来:“我是说过,部队也确实把你们开除了,但我成天海心里,从来没把你杨大水开除过!”

听到成天海这句话,土豆子突然捂住脸,蹲到地上大哭起来。杨大水一边抹着泪,一边拉起土豆子说:“哭啥,你不是听见了吗?首长说了,还要咱,啥人犯了错误人家还能要,那只有亲娘,亲娘啊!”说完此话,杨大水不禁泪流满面。

月光下的黑油山,黝黑的山体被涂上一层银辉,它不过十余米高,几处泉眼喷着绵绵不竭的原油,却似乎比月球还神奇,神奇在于它绵长不绝的生命力。早在唐代的《北史》里,就有它“如膏者,流出成川,行数里入地,状如醍醐,甚臭”的记载。千百万年以来,它溢出原油与风沙成积,形成了一座沥青丘。它像一个亿年老者,用黑色孤唱与红日白月春花冬雪汩汩行吟,它像准噶尔盆地的生命之脐,告诉历史和未来,这里有驱动人类的火焰和光明。

20世纪初,俄国著名地理、地质学家奥布鲁切夫在当地一位哈萨克牧人的引导下,3次踏勘这座黑油山,还根据它的方位,绘制了50000:1的准噶尔地质勘测图,并预言这里将是世界上含油最丰富的地区。

在这位叫奥布鲁切夫的俄国人踏勘过黑油山的几十年后的一个雪夜,一个叫赛里木的哈萨克牧人发现这座神奇之山后不再放牧牛羊,在山下搭了个兽皮简棚,用特制木勺舀起黑亮亮的原油,一勺勺灌入特制皮桶,骑毛驴穿过茫茫戈壁,在古镇乌苏“巴扎”换取盐馕,同时,他也给去往阿尔泰方向的驿车车轴上涂抹原油……

1957年5月7日,当克拉玛依1219青年钻井队开赴黑油山时,还与这位孤独但从此不忧生计的哈萨克老人相逢。

在学校就听说过这座神奇黑油山的戴虹、曾浩还有徐正成到了克拉玛依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去看黑油山。

月光映在黑油山上闪出粼粼银光,走上黑油山喷泉处的戴虹、曾浩和徐正成兴奋不已。

望着波光闪闪的沥青湖面,戴虹诗人般地感叹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这样的奇妙景观,地下原油冲破地壳露出地面,这要经过多少地质年代啊,大自然的力量真是不可抗拒!”

酷爱地质专业的曾浩以他惊人的记忆力,背诵着《北史》里关于黑油山的论述。也喜欢戴虹,但却比曾浩少些才气的徐正成讲起当代著名地质学家翁文灏先生在《中国矿产志略》中关于黑油山的描写……

欣喜中的戴虹突然像考秀才一样考问起两位窗友说:“那我要问问你们,你们知道是谁第一个踏勘了这座神奇的黑油山吗?”

曾浩在徐正成哑然后说出了奥布鲁切夫的名字。

地质专业上逊色的徐正成巧妙地把话题转向另一个内容说:“提这个外国人干什么?他还能帮我们来搞石油吗,填补中国石油的空白,还得靠我们中国人自己,靠远赴大西北的我们。”

并不理会徐正成在说些什么的曾浩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向沥青湖面,突然惊奇地指着湖面漂浮着的野鸭子之类的东西说:“你们看,那是什么?”戴虹也看着说:“不会是野鸭子或什么鸟吧?”曾浩兴奋地说:“肯定是野鸭子,这些飞禽在茫茫戈壁以为这就是它们要找的泉水……”此时与曾浩心心相通的戴虹接过话头说:“从天空一头扎下来,没想却一命呜呼。”

曾浩更深沉地感叹说:“这也是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吧。石油只有在我们人类手里,才能变成火,变成动力,变成人类的财富。啊,我的心和石油泉一样,早已沸腾了。”

曾浩和戴虹颇为默契的对话,使站在一旁的徐正成感到酸溜溜的,他突然想起什么地对戴虹说:“你的入党申请书还没写吧,我可等着做你的入党介绍人呢。”

面对这个在学校就堪称“校花”的年青女子,徐正成与曾浩的暗地较劲和以后的公开争斗,从他们到克拉玛依的第一个夜晚,就在黑油山顶开始了。

杨大水的问题终于圆满解决,但他和土豆子到人事处报到的头一天,新的烦恼像戈壁滩夜晚轰不尽的蚊蝇一样,又缠人地来了。

杨大水气哼哼地从人事处大步走出来,影子一样的土豆子在后紧跟他哥杨大水说:“哥,安排的不赖哩,你到后勤科当副科长,我到钻井队当钻工。”

“好得很嘛!好个屁!”杨大水突然吓了土豆子一跳地大吼起来。土豆子不解地问:“副科长还不好,比村长还大的官哩。”杨大水止住脚步说:“啥副科长,后勤,后勤是个啥,打仗时往前冲才是真正的战士,来克拉玛依我算是看明白了,搞石油,钻井才是前线,让我搞后勤,窝囊死个人嘛。”

西圣地 第二部分(4)

土豆子突然想起什么说:“哎,哥,我听大刘和郭玉良讲,1232钻井队长本来是你的,你没回来才叫小豹子给顶了。”杨大水确认此话当真时,立刻火冒三丈地说:“那可不行,把我顶了可不行,我要找成天海理论理论,小豹子凭啥把我顶了。”话还没说完,杨大水一路烟尘地已经走出很远了,土豆子望着他哥杨大水背上似乎燃起的腾腾火苗说:“我这个老哥又要惹事哩。”

此时的成天海正坐在他堆满各种文件的办公桌前一根一根地抽着烟,像要把帐篷点着火似的,听坐在长条板凳上的中层干部们汇报。克拉玛依所有的中层干部都对这位几乎长在局生产总调度室的副局长过人的记忆力惊叹不已,尤其是局里开各单位汇报会的时候,每项工作任务完成的进度、数字和时间,你必须汇报的准确无误,否则将会招致成天海的训斥,克拉玛依人都知道,成天海的火气,和杨大水有一拼。

由连长变成运输大队副大队长的王全胜说拉水的车辆紧张,希望能局里再调些车,这样他们才能保证会战营地的生活用水。成天海立刻说:“车辆我帮你们解决,但在没解决之前,你们运输大队一定要保证营地生活用水。”

众钻井队长推举小豹子表示了钻井队整天学习屁股都坐疼了,多会才能立架开钻的急迫心情。成天海说:“这个你别说了,我心里比你还急,学习怎么了,那钻井技术这么几天你们就学会了?”

地质队胡队长汇报他们地质队的炊事员马师傅老伴有病上个星期就回家了,能不能给他们尽快派个炊事员。成天海马上说:“这个问题明天我……”成天海的话刚说了一半,被门外一声格外洪亮的报告声打断。随着这声打断会议的报告声,杨大水走进烟雾腾腾的帐篷。

成天海不耐烦地说:“正开会呢,你有什么事?”杨大水愣愣地说:“为啥不让我干钻井,让我去后勤?”成天海火了,大声说:“钻井咋了,后勤咋了,都是革命工作,有什么不一样?”杨大水梗着脖子用更大的声说:“能一样吗?战场上冲锋陷阵的,那叫战士,在后面做饭烧火的,那叫伙夫。为啥不叫我杨大水冲锋陷阵,我杨大水差啥,我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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