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空而来。
一柄黑漆箭直直地射向了黑影,黑影本是无形,而长箭穿过黑影时,迸出一道青亮的光,瞬间打散黑影。
岩上的几块石后,传出一声闷哼。
该死的姜霖奕,明明已经身受重伤,居然还能计出灵力与他相抗,今日他一定要杀了他!花云逸的后人,绝不能再留在世上。
银锋落下时,两张鬼面堆然落下。
姬凤倾和姜霖奕的心都同时失落了一拍,一个是司马睿,一个是索于磐。而他们心中的女子,仍是不知身在何处。
而宣于谨一声高喝,拉回了二人的注意,便见得高岩上那凛立于风中的金红色铠甲骑士。当见一抹黑影伏于那人身后时,姜霖奕心中一急,抽过旁边护卫的箭,聚集了所有灵力,就是一箭。
这一箭即出只是眨眼的功夫,姜霖奕没有任何地想法,只是直觉地做出了这样的反应。未料得黑影看似没有任何反应地消失了,实则却是重伤了施法之人。但一力攻一力抵,他失了灵脉护体,之前受了几处伤又开始吞噬他的经血力气,握弓的手突然一抖,长弓落地,吓了宣于谨一跳,上前刚要询问情况,他却已追上姬凤倾的身影,直直冲向了天落岩。
而被两人挑开面具的人也纷纷追上,全部跃上了那天落岩。宣于谨见状,也跟着轩辕七杀的步子追了上去。一时间,岩上齐聚多人,还未寻到幕后者,主帅间的大战又拉开了。
司马睿早已杀得目眦尽红,刀法剑法都没有了理智般,见人就杀,连一旁的索于磐也不管不顾了。
姜霖奕拉住索于磐道,“他已经被花冥控制了,现在必须找到花冥,杀了花冥,才能解决傀儡术。”
“小睿他太心急,我……我来制止他。”索于磐一咬牙,对上了司马睿,一边想办法换回其半点神智。
姜霖奕这才放开他,朝姬凤倾那方看去。姬凤倾一上了高岩便朝那红甲骑士奔去,欲摘其面。他们可以肯定,这一定就是轻轻了。但红甲骑士的招数更加狠辣无情,招招致命,攻得姬凤倾节节败退,又急又不舍,眼看着被逼退到岩边。
“轻轻——”
姜霖奕突然大叫一声,那声音清越而长扬,似一柄尖椎般,透过炮声隆隆,震天的嘶喊,传进天落岩上每一个人的耳中,是带着十足的内力,也带着万分的爱怜。
红甲骑士本要落下的长剑,突然就顿了一下。
姜霖奕又道,“轻轻,快回来,回奕哥哥身边来。”
他柔软的音色,就像情人低喃一般,走向前,伸出手。
鬼面下的双眸激烈地波动着,青红交错,全身僵直,缓缓地转过身。
姬凤倾见此状,都未料到仅是一声呼唤,会有这般强大的力量,一时间心中升起潮涌般的挫败感。难道正如姜霖奕说的,在轻轻心中的认定,那才是最有力的事实。不管他再做什么手脚,也是挽回不了的?
看着她放下了刀,缓缓转过身子,朝那人走去,那刀却似已划进了自己胸膛,心被狠狠剖开。
她说,周芷兰早就死了,死在他的剑下。
他却认为那一剑真正唤醒他心中的情感,当他得知她有了孩子,直觉告诉自己那是他的,虽然当时莫楚材非说孩子是姜霖奕的,他却也下定了决心,用十年的阳寿换回她的生命。当他那么做时,当他为她付出同样的生命为代价时,他就已经放不下了。
她说,她不只一次说,他们早就完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可是他至皇都从瑶姬口中得知,鬼方国一战,自己同新缃的联姻,居然都是姜霖奕一手策划主导,埋下他和她之间的藩篱时,他一迳地认定,只要她知道了这一切事实,知道自己爱上姜霖奕只是一个阴谋的结果。他不是真的想要伤害她,而姜霖奕也只是使的欺骗手段,她看清一切,回到他身边。
可是一次又一次,她从他身边逃离。
即使,他为了她,将大婚与登基强压在一起,当着天下人的面,宣布了自己的誓言。他给了所能给的一切,她还是连夜逃离了他。
那一夜醒来,枕边冰凉一片,尤有她一缕残香萦绕,佳人早已不在,心已痛到无觉,而身体仍似受了魔咒般地不由自主,喝令三军,随他去追回王后。
那时候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妻子,他唯一的王后。不管天涯海角,她都必须回到他的身边。
从那时起,爱情蒙蔽了他的双眼,他也愿意被蒙蔽。他什么也看不到,包括她的痛苦和心伤,她的矛盾和挣扎。他在用刀子,一刀刀地划去她心中对他仅存的一丝情意。在他杀了她的人,又那样对她之后,她还是会不自觉地担心他。给了他心灵一丝喘息的机会,也给了他本来早就绝望的心底,一丝温暖的希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皇图霸业都不重要了。
当一个人从梦里醒来,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凤阙楼上,一个人迎着朔冷倍寒的北风,一个人望着满天的冷星勾月,一个人纵马驰骋西秦高原,一个人望着满山谷俏艳欢盈的兰花,一个人对着满桌的美酒佳肴时……
他想,这颗泪,原来真的唤不回一颗被自己生生伤害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