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低头——现在想来,明兄恐怕也在那时想过,自己想要从中破坏,反而胜算小了。dangkanshu”傅七夕说话间,目光转向沉思着的明总管,“不过许小姐确是有过人之处,那份真诚足以让明总管和妙允从旁暗助,每次明兄做了局,心湖你都可以化解。这样一来,你也就越来越安下心来住在明府,期望与明兄互不相干地过日子。”
这些许心湖不曾忘记,那时的她在明府最相信的人就是一直帮助她却总被责罚的明总管还有那个看似顺从却总是有惊人举动的妙允:她被挟持到傅七夕家里的时候,她被明如许的所作所为气地回到苏州的时候,还有因为明总管的私自行动而在回到明府时被明如许整个带病责罚的时候。
“只是毫不相干地过完那三个月,也许是许小姐期望的,”傅七夕这样说的时候,眼底出现非常不适合他的淡淡忧愁,“却恐怕不是明兄想要的。”
万世不懂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傅七夕被万世一说,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模样,继续说着:“明兄虽然清楚自己和心湖难以接近,也并无意接近心湖。但是他很清楚明总管和许小姐却很投缘。既然如此,明兄就从明总管的方面着手。明兄深知明总管为人和善正义,所以明兄越是打压心湖,总管就自然会去帮你。等到总管和心湖你连成一气,明兄就可以一箭双雕。”
许心湖听不明白:“一箭双雕?”
“总管和心湖之间的情意,是在与明兄的对立中慢慢建立起来,但两个人又都同样地被明兄掌握在手中:总管不会违背明兄的命令,但是明兄只要越是不让总管去帮心湖的话,总管就会越看不过去,然后积压这份情愫;心湖则在这样的环境中培养出对总管的信任和依赖,明兄只要为难总管,心湖必然出手相助,这样一来,冥冥中就有了两人的互相牵制,产生连锁影响,这也是为什么明兄当初会任由总管私自去苏州请回想要毁约的心湖的原因。”
明总管和许心湖都还没有说话,万世却第一个打抱不平起来:“这个明大少!真过分!利用镜少爷!”
明总管想了一下,淡淡说道:“我明白了,的确是因为我的劝说少奶奶才回到明府继续婚约,而少爷对少奶奶态度也在那时大转变,还向少奶奶赔罪……却也是那时开始,少爷的针对,便悄悄转向我,借以让少奶奶缚手缚脚。”
许心湖也说道:“那么妙允也算是被安排在我身边的棋子,取得我的信任之后,一旦事情稍有偏移,便可以由最信任的妙允将长梳牵扯进来,再之后的事便一切顺理成章了。”
傅七夕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万世不无佩服:“明大少真是聪明!”
傅七夕无奈地摇头:“哎,他还有更聪明的——”
众人好奇地看着他,等待他说下去。
傅七夕于是将眼神飘向明总管的方向,说道:“——那时总管和心湖渐渐统一战线,现在想想,明兄可能一早便设计好最后的结局——也就是一定会破坏这个赌约,那么一旦那个时刻到来,心湖必定记恨明兄,顺带地也必定会对整个明家有所芥蒂,这样就是置明老爷与许老爷两位知交于芥蒂之中——为了避免这个芥蒂加深,总管就是唯一的协调关键。因为总管和心湖之间的革命情感,心湖无论再过多久,都不会与总管之间有所芥蒂,这份情意是不会变的。明兄知道总管为人,也渐渐对心湖了如指掌,深知这两个人正好是一路人,好比一条大道上恰好相遇便立刻吸引般。总之,明兄那时应该也是看得出总管的心思,所以打算将总管和心湖这份情意牢牢绑在一起。”
万世惊讶地看着傅七夕说道:“——你是说明大少有心将镜少爷和嫂嫂撮合?那怎么可以!明大少怎么可以这样?他明明知道我喜欢镜少爷,怎么可以这样……”
傅七夕语带安慰地看着万世说:“你先慢慢听我说啊,说到哪里了……哦对,我虽然觉得明兄这样的反操作一直故意挑衅心湖是件危险的事,一旦出差,心湖离开明府破坏赌约,那明兄就是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啊;不过因为明总管的关系,倒是缓和了心湖的心境,这的确令人意外。凭着这层关系,明兄再怎么捉弄心湖,心湖居然也忍下来,这情景怎么不让人心生好奇呢?所以那时,关注心湖这越挫越勇的有趣举动,远盖过我关注明兄那赌约本身。另一方面,我早说了心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说来惭愧,像心湖这样正义感过分的人,每每出现,都必定是我和明兄捉弄的对象。与其说是讨厌这种人,倒不如说是厌恶这种天真。要让你明白世间的事并不是一切如你所见白就是白黑就是黑,就像一条绳索,你越想凭借天真挣脱,就收的越紧。所以见明兄捉弄这样的人,也是在这无聊的三个月里值得我兴致高昂的事,当时我是这么想,所以乐见明兄找心湖的麻烦。”
“到了我娘的寿宴那时,心湖驯服那匹红头马其实只是明兄的一个幌子,那时明兄去信给在北方和万世一起出游的明老爷,信中自然提及成亲后的事和明总管在旁照顾这位少奶奶的事,这样一来,万世一问明总管的近况,就会知道有个少奶奶这件事,在意之下,以万世的个性自然就一定要跟着来诸州看一看。”
“哼!”万世被说中似的,头撇向别处。
“原来如此,我说我这宝贝干女儿一向说不喜欢南方潮湿的天气,这次怎么这么痛快就跟着我回来……”明老爷无奈地摇摇头。
“明老爷回信给明兄,信中说万世和嘉溱会一起回来。大家都知道,我妹妹是明兄两小无猜的伙伴,万世更是一心都在总管身上,这三个女人一旦碰面,根本就不需要明兄多做什么,只需要在旁边看好戏就是了,所以明兄才会在寿宴那时以随身扇子作为凭证和心湖有了互不相干的约定。”
许心湖似乎有所悟:“我言多必错,心思也不及万世,沉稳又不如傅小姐,不肖费力,便可以看我如何被万世耍的团团转,到我被万世和傅小姐气的冲动,自然就顺了你们的意——看好戏。”
“原本是这样没错,”傅七夕看着许心湖说,“可是那正是在那时,我想明兄的这盘棋开始有点乱了。”
许心湖不懂他说的“乱”。
傅七夕继续说道:“我娘寿宴那天,明兄让总管送那匹马给我娘,又和心湖你有互不相干的约定,明兄知道你是会骑术的,加上总管之前将你从苏州请回来而受罚时阿錾看到你有心维护总管,所以驯服那匹马的诀窍,阿錾和总管一定会告诉你;换句话说,一切条件都是齐备的,而心湖你又只能把握这个机会翻盘,所以坚持天真信念的你一定会驯服那匹马给明兄看,而且你也让我很吃惊,因为你真的做到——至少我是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女人真的可以驯服它。倘若你驯服不了那匹马,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颜面,此后就算明兄不再针对你,你也再难抬头有勇气挑战明兄,此后,万世和我妹妹的加入,也只会让你稍稍在总管那边建立起的信心慢慢摧毁,到时,就算不说,想必你也深受打击。在我看来,心湖失败后,就会安静下来,不再强出头,反而是可能会平稳度过三个月;但是我想,当时明兄所想,便是正好相反的事:你这样坚信你执着的事,一旦失败,等于被明兄毫不留情泯灭了尊严,即便什么都不做,你也再难抬起头面对明兄,以明兄对你的了解,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再难在明府呆下去——那明兄的目的就达到了;但是因为你驯服了那匹马,应该也让明兄明白,你已经是在向明兄正面挑战;换句话说,这场婚约赌局,谁赢谁输,渐渐开始偏移。”
众人听得莫名,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一时都是沉默。
“白先生的加入,让明兄不得不小心应付。其实早在几个月前,明兄以自己名义所合作的几笔丝绸之路的生意,就是和七分绣的老板有合作,那时那位老板不愿意露面,不过明兄还是在赌桌上从一些与七分绣有密切合作的商家口中问出了七分绣的老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