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尘真人缓缓说道:“郡主今早便离开了白云观,不知去向,她临行之时特命贫道在此等候朱大侠的,要贫道转告朱大侠她暂时不能跟朱大侠见面。”
朱汉民一颗心顿时往下沉,脱口说道:“这,这又为什么?”
一尘真人道:“这便非贫道所知了,郡主只命贫道转告这一句话,别的未曾吩咐!贫道也未敢多问她。”
朱汉民何止诧异,简直诧异欲绝,皱眉沉思,一时间,他想不出他怡姨有任何不能跟他见面的理由来。
事实上,也确乎如此,十年末见,当年几个长辈熟人哪一个不是想他都想疯了?为什么他这位怡姨却避不见……
沉默良久,他突然抬头说道:“真人,恕我直言,那不可能……”
一尘真人抬眼深注,道:“施主是指郡主已离开白云观他去,还是指她命贫道转告暂时不能跟朱大侠见面那句话?”
朱汉民毅然说道:“真人恕我,两者都是!”
一尘真人笑了笑,道:“前者,那好办,郡主原在观后春花园中清修,现已人去园空,黝黑一片,施主倘若不信,尽可进去看看,至于后者,贫道没有办法证明,不过,施主只要发现前者属实,谅必可相信后者不虚!”
朱汉民略一沉吟,毅然说道:“麻烦真人指点路径!”
一尘真人道:“贫道自当为施主带路,施主请随贫道来。”
一稽首,转身行向白云观侧门。
朱汉民双眉一挑,举步跟了过去。
就在朱汉民跟着一尘真人,进入了白云观侧门的同时,白云观左侧那一片黝黑茂密树林之内,响起了一个充满喜悦,却又带着悲伤的喃喃话声!接着,还现出一条无限美好的身影。
可惜,朱汉民没听见,也可惜,他脑后没长眼!
那喃喃话声说的是:“十年不见,你已长得这么大了,而且长得这么俊,活脱脱的像你父亲当年,唉,十年,好快,唉……”
“忆卿,怡姨站在这儿站了一天了,怡姨等在这儿,就是为了要先看你一眼,怡姨料定了你必然会打听出怡姨的隐修之处,也必然会来看怡姨,恰姨又何尝不想你?恐怕他们都没怡姨想你想得厉害,只是,唉……”
一声包含了太多感情的轻叹,那无限美好的身影突然电飘而起,飞投密林深处不见。
适时,白云双内步履响动,侧门内,行出了朱汉民,他跨出门槛,转身强笑拱手:“多谢了,也请恕打扰,真人请留步!”
那位一尘真人及门而止,稽首说道:“岂敢,朱大侠好走,恕贫道不远送了!”
朱汉民又谦逊了一句,转身向前行去。
走出牌楼,他驻步回身,一尘真人已掩上侧门,他向着静静屹立在夜色中的白云观投下最后一瞥,怀着满怀失望,满怀悲伤,掉头飞驰而去,去时比来时还要快。
至此,仅有的一条线索又告中断,这,只是使他焦急。
而那使他既失望又悲伤的,是他怡姨避不跟他见面,他诧异不绝,百思莫解,他怡姨投有任何理由回避他的。
无如,事实上,他怡姨是明知他会来,却早他一步地离开了,而且是去向不明,不知何往。
这,在本该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必有原因,可是,他想不出那是什么原因,又为了什么?
唯一使他略感安慰的,那只是“暂时不能跟他见面”,但是,这“暂时”究竟是多久,究竟要等到哪一天,却又不得而知了。
不过,既称“暂时”,想必不会太长、太久。
他一路眉锋深锁,闷闷不乐地顺着来路驰回城内。
他如今已没有心情谈任何事,见任何人了。
然而,他刚行抵西城外,那名跟他有过数面不欢之缘的年轻要饭化子却自路旁暗影中闪出,拦住去路,这回,是一副恭谨笑脸:“朱大侠,家师候驾多时,请朱大侠到敝分舵坐坐!”
朱汉民有点犹豫,年轻要饭化子接着说道:“话是朱大侠说的,朱大侠怎好过门不入?”
朱汉民不好再推,也就道:“说不得只好打扰了,麻烦阁下带路。”
那年轻要饭化子笑了,道:“好说,自当效劳以赎前愆!”转身前驰。
朱汉民飘身跟上,道:“阁下,其咎在我,你这是让我难受!”
那年轻要饭化子眨眨眼,笑道:“真正难受的是我,我挨了我师父一顿臭骂。”
朱汉民笑了笑,道:“那就更加罪过了,我还没请教阁下……”
那年轻要饭化子道:“有劳动问,我,褚明,有个不算太难听的外号:‘闪电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