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崩溃只在瞬息之间,顷刻之间,在棺椁后头待命的铁骑冲了出去。
元煊飞身上马,马蹄飞扬,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群并未冲出城门,反倒被瞬间的兵戈吓得委顿拥挤在一侧的百官。
没用的东西,该被挖出的烂疮。
有件事元舒说对了,她的力量不足以掀翻棋盘。
但若是引狼入室,两虎相争,分化群体,叫他们互相残杀呢?
贺从已经迅速反应过来,这是最后的计划,“将士们,跟紧殿下!我们洛阳中军,绝不逊于部落蛮兵!”
第三等中军虽然由长孙冀直属,可却也都是元煊一手筛选提拔上来的嫡系。
此刻被敌军用先帝棺椁威逼,被护佑的洛阳朝臣们背刺,看着这几人跟着他们共同守城一日不曾退缩的清河王被两方咒骂,早就愤气填胸,一时士气大振。
绊索将第一波冲入城内的精骑阻断,铁甲滚落地面,沉重的马槊和千牛刀相撞,巨大的力道也将中军挥倒在地。
尘土飞扬,将丰沃的中原染成了塞外边疆的战场。
元煊的马蹄已经踏出了城。
她快得像黑龙,在水墨画卷上显出浓厚的一笔,剑刃破光,有人迎头顶上,痛声叱骂,“妖女!”
綦达罗大笑着用刀柄拍着穆望的背,“还不去收拾那个胆敢休弃你的疯妇!”
北地的人都知道,顺阳长公主因与驸马离心,亲去太极殿,在皇帝面前求了一道旨意。
说是离婚,实已义绝,穆望是被顺阳长公主休弃的。
这消息在顺阳长公主封王总揽政务之后,更是疯传。
一个封王的女人,休弃一个兵败失势的穆望,也合情合理。
穆望深吸了一口气,看到了迸溅的血液。
那人疾驰而来,马蹄踏破山河,如同鬼魅杀神。
昔年率军兵临城下,曾为城中百姓力劝叛王投降的仁义储君早就已经不在了。
马蹄没有在他跟前停留,綦伯行呵斥着反应迟缓的抬棺军士,自已翻身上马,“元氏小儿,你和你那个祖母狼狈为奸,把控朝政,今日我就要抓了你们,将你们统统投沉河!”
元煊冷笑,“是吗?”
綦伯行大笑起来,“城门已开,你的兵力不及我三分,如何敢与我抗争,今日我必将你斩于马下。”
这是必败的一战。
元煊只有京师三分之一的兵力,剩下两等投奔綦伯行,与精骑和穆氏私兵相合,兵力胜过她几倍,除非中军以一当十,否则城破她就注定惨败。
他重重挥砍向元煊,刀剑碰撞,那道身影在马背上被迫向后,几乎生生要被震落马下。
綦伯行当即不屑转头冲穆望笑道,“原来这就是女人的力量,穆子彰,我还当你从前娶了个膀大腰圆能打能吃的女罗刹,不成想她除却高大点,其余不值一提!在战场上不过也是当两脚羊的份儿。”
可元煊不是来应敌的,她仓促拽住缰绳,飞速绕过了他们,直冲那棺椁而去,几经交手,不得不一退再退。
朝臣们互相搀扶着,生怕精骑屠杀他们,却又不得不在元舒的催促下奔向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