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之前的仪式也需要打开这么久吗?”一名穿着锦衣、气质逼人的少年皱着眉头看向面前不断冒着红光的龙头,他记得入殿之前父亲给自己的消息中可没说过仪式会持续这么久。
威武圣灵笼罩之下的将军也摇了摇头,仔细思索着之前的那次圣灵仪式,“我记得之前,我们顺利来到这里之后,很快就开启了大门,而且这扇门的开启速度几乎是转瞬之间,现在这样的情况,好像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
“会不会是钥匙的问题?因为开锁的不是皇血,所以现在出故障了吗?”
锦衣少年很快想到了问题的所在,与平常所有仪式所不同的就是这次的皇血被替换成了庶子之血,开锁之后的效果自然也不一样。
“是血的数量不够吗?要不要再多来一点?”
这句话一出,徐钺能感觉到整座广场上的气氛都冷了下来。
“跑!”
当圣灵的眼光开始望向这群庶子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场上所有被藐视的少年全都向后跑去,徐钺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窜了出去,但是咬了咬牙,又折回来将李璇背在了身上,玩命般的往来时的路狂奔。
利刃穿透肉体的声音在耳畔接连响起,绝望而又恐惧的哀嚎不断在这片空间出现,恐怖的气氛逐渐升腾,徐钺害怕到了极点,他甚至连喘气都不敢喘,背着李璇直直撞入来时的那片黑暗。
通过刚才的交流知道这些通道错综交复,而且没有火把,一躲进去就很难找到了,徐钺现在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休息。
“噗通——噗通——”
脚上传来阵阵踩水声,徐钺愣住了,他弯下腰,摸了摸地面上的水,这里怎么会有水?
“看来这座圣殿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大,还有河。”李璇的声音恢复了几分力气,他趴在徐钺的背上冷静的分析着,只不过内在似乎还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虚弱。
徐钺闷哼了一声,他现在的体力几近枯竭,之前连番的奔波以及战斗就让他的体力消耗了一大半,再后面背着李璇一路奔逃,这对于一个身体瘦弱的少年来说,过于勉强了,李璇的体重超出他很多,个子也比他高,而为了不让李璇的腿拖地,徐钺几乎是将其抗在肩上了。
“把我放下来吧。”
黑暗中,一声悠悠的叹息,徐钺下一刻肩膀上感受到了两下轻轻的敲击。
“没事。”
“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
“反正也就是个死了。”徐钺嘴上说着,感觉身体愈发的沉重起来,好像身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牛。其实他硬要舍弃掉李璇也可以,他们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厚的,说起来也就只认识两天,但如果真的舍弃了,他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活下去的,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唉——”李璇的叹气声越发沉重,他也不再劝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尽量让徐钺更加轻松些。
“你知道吗徐钺?其实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并不完全对。”
徐钺沉默的听着,黑暗中他看不清前路,只能茫然的向着前方走,哪怕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就是我跟你说的,将军都是需要冲锋的,只有冲锋了手底下的士兵才会跟着你冲,”李璇顿了顿,自顾自的说道,“其实那是假的,打仗这种事情,只有我们这种身不由己、不被人重视的人才需要自己冲,真正位高权重的,只需要在后面看着,数不清的将军都会为他们陷阵杀敌。我之所以那样说,是我说谎了,我在安慰自己,我以为自己这个样子,别人也是这样的,实际上在那些真正掌握权力的人眼里,我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大概就是蝼蚁和走狗罢了。
李璇的声音变得哽咽,徐钺能感到滴滴温热的液体洒落肩头,那是少年竭力维持着体面——
“我们这种人啊,天生就是只能选择冲锋的命,哪怕你觉得你能改变,但其实一切都改变不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厉害的,觉得自己所遭受到的不公只是因为我的父辈,可现在我发现自己原来一点也不厉害,就是一个无能的废物。”
小胖子放下了披在脸上的所有面具,这名混在一堆庶子之中的嫡子,原本对周遭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觉得自己的能力远远超过这些平庸之人,他觉得自己能够洗刷干净父辈刻在血脉里的耻辱,他觉得……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原来,天命真的不可改变啊!”
男孩放声大哭,哭声在黑暗寂静的通道内回响,这一刻徐钺才猛然意识到,他们其实都只是孩子,都还是十几岁没有加冠的孩子,还没有准备好的年纪就被丢到这个吃人的熔炉中互相厮杀,正常的反应不就是哭泣吗?
忍了这么久,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
徐钺无声的张嘴,身体里又涌出阵阵力量,他挺了挺腰板,奋力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