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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在北京内城东南方的贡院举行,考三场,三日一场,每场三日,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第一场在二月初九日,第二场在二月十二日,第三场在二月十五日。
九日丑时我便动身了,贾蔷等在小院门口,坚持要陪我去贡院,他是专门来送我。见过让十七岁的当官的弟弟送考的吗?又开眼了吧?他应试我没送他,倒是他来送我,又感动又好笑。
一行人往外走,远远看见夫子站在府门口,他说,“走吧。”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想起劝夫子留下,二月上旬天还是很冷的。夫子不应,拍拍我的肩,带头起身,“走吧。”
原以为我动身就是早的,到了贡院门口才发现已经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夫子又拍拍我的肩,“去吧。”
我点点头,转身排到队里去。不经意间眼睛滑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赶忙定睛看去:高挑挺拔一身蓝衣,远远的立在暗处,护卫手里灯笼的微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来了。他怎么会来?明明离得很远,明明光线昏暗,可我分明看见他含笑的唇角,飞扬的眉眼。一时间,嘈杂的人声褪去,好像天地间只剩下我和他二人。
他抬手微微比了个揖,就如初见那时。我一下子懂了他的意思,他在说那日说过的话,“一定护着贤弟。”对视片刻,他点点头,退步转身大步离开,身影很快隐没在黑暗里。
护着我,护着我什么?我腹诽着却不由高兴起来,笑意爬上唇角。心一下子定了下来,踏实了。
慢慢的写,该睡的睡,该吃的吃。
与乡试相同,会试要考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
等拿到策问题目时我楞了楞,题目是关于土地兼并佃户夺佃的。是偶然吗?不,这正好印证了心里的猜测,那时万重一反常态的那番话,是专门说给我听的,与科举有关。“……你当闲谈听了就是……”果然听了就是……这算不算作弊?他从哪里知道的策论题目,又欠了怎样的人情,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会有什么样后果?我会不会被扯进夺嫡里去?
可是我也不能故意考坏掉啊?
我叹气,呆坐了半天没动笔。巡场的官员已经路过好几次,最后一次还打量了一眼。我只好开始动手。
有了他转述的种种观点垫底,这篇策问完成的非常顺手,能不顺手吗,要是这样还不顺手,还让别的举子怎么活?
会试的主考官四人称总载,以进士出身的大学士、尚书以下副都御史以上的官员,由部都请派充。同考官十八人,多由翰林充当。试卷被收起,将会被弥封、誊录、校对、阅卷。
不知我摊上了哪一房的考官,我的文章是否能入了他的眼。原也想过通过岳父或者贾蔷岳父去疏通一二,后来又放弃了这个打算。一来得分心,二来风险太大,便又放弃了。
心里忐忑不安,煎熬着。如果我的机会还很多倒也罢了,说不定这是最后的机会,我又怎么不担心。中了还好,要是不中,将来会我怎样,家人又会怎样?所有的胡思乱想都回到了脑子里,吃不香睡不着,我也有这么患得患失的时候啊!
能见到万重就好了。在他身边总能放松下来……他就不想我吗?也不来约我……我可真的想他了……
待到放榜的时候,我没去,贾蔷去了。会试时正值杏花盛放,所以会试榜单又称“杏榜”。榜上盖有礼部印,张贴于礼部。
我等在花厅,强作镇定的喝着茶。时间很难熬,一分一秒都变得非常漫长。
感觉过了很久,远远听见贾蔷在大喊“中了。”远远的声音传来,顿时我的泪差点落下来,心里的大石落了地,又是高兴又是心酸,整整十五年,我拼命整整十五年,不敢有丝毫懈怠,终于走到了今天。
贾蔷冲到大厅,像个疯子,抱着我呜呜的哭了起来。我已经把泪眨回去了,看到贾蔷哭又开始觉得鼻子酸,这小子真是的,我刚好了,他又来招我。他自己中进士都没哭,现在倒是撑不住了。我拍着他的背哄了他好一会儿,他才抽泣着把眼泪鼻涕在我的肩膀上蹭了蹭,收了声。
追在贾蔷身后气喘吁吁的管家说,名次还比较靠前,在三十六名上。会试录取名额不定,本朝一般录取一二百人,最多的一次录取了四百一十人。问了管家,知道这次录取了一百三十人。本次参加会试的举子一千五百多人,这样算来录取比例大约是二十取一。
要是没有万重那次的提点,我能不能考中,还真是两说。
下月就要应殿试。并不是上榜后就能直接参加殿试,而是还必须进行一次复试,成绩分一、二、三等,才能参加殿试。
殿试后就是进士了,一般说来二甲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一,三甲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二,按照我的名次来说,大约在二甲与三甲之间。
还是得努努力,尽量考到二甲留在京城,要是做了三甲同进士,外放到天南地北的旮旯去做了县令,那这一家老小怎么办?还有,岂不是和万重成了两地分居了吗?本来一个月见一两次就够饥渴难耐的了,要是变成一两年金风玉露才相逢一次、岂不是要了人的命吗?靠!
我和贾蔷去见父亲的时候,早就有下人给父亲报了信。父亲长久的看着我没有说话,眼中隐隐有泪光,表情欣慰非常。
我去给祖母母亲上了香,告诉了她们这个消息。贾蔷在一边眼泪又下来了。
然后是夫子那里,夫子说他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明天就回去。夫子这次果然是为我而来。夫子最后嘱咐我殿试之后去找他。我忙应了。
贞宁见了我笑嘻嘻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成了贡士也没见你有什么不同啊?是不是成了进士才能看出来?”我……
心里似乎少了什么,仔细想想,是少了万重的道贺,好像没了他的分享,喜悦也少了一半……不再煎熬了、知道考上了、还是在想他……
没多久,报喜的差人就到了门上。打赏喜钱,放鞭炮,好一番忙乱。看着身边兴高采烈的贾蔷,觉得愧疚,他中了三甲的时候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度过了,没有庆贺没有筵席,他还是本朝最年轻的进士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