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芝指了谷顶一下,答道:“娘在谷顶等我呢!”
阴阳叟挥挥手,道:“孩子,你回去吧,早日在家候我,知道吗?”
南芝点点头,便要攀谷壁而上,忽听阴阳妪叫道:“孩子休怕,你祖师现在身卧谷底,你不告诉你娘?”
南芝怔了一怔,想到赤炼人魔这个“祖师爷”是老怪妇亲手打伤的,她也怪机伶,眼皮一合,已然有计较。
她愁起脸儿来说道:“娘刚才在谷上告诉我,说咱已不是什么莽苍山的人啦!已经是阴阳宫的门徒,今后不许我认赤炼……”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续道:“不许认赤炼道长做祖师了。她老人家说,赤炼道长对本门不起,私自勾结本门叛徒史三娘,这种祖师,不认也罢!”
这席话,直说得阴阳两老怪眉轩眼笑,频声叫:“好孩子,祖师爷爷婆婆疼你!”
南芝忽然想起一事,问二怪道:“虽是这般说,但赤炼道长以前也是咱母女的尊长,他现在伤了倒地,是不是会死的,但愿祖师爷赐示,好让我告诉娘一声,聊尽一场师徒之谊!”
当前这个娇憨无邪的小女孩,一学会了说谎,竟然头头是道,只是这也非她的初衷所愿,不过为度危机,作权宜之变而已。
阴阳妪摇摇头,笑道:“你放心,告诉你娘,老妈子不会杀她师傅,不过点了穴道,一个时辰之后,他自会醒来,但赤炼神掌可得从头炼起!”
南芝佯吃一惊问道:“为什么?”
阴阳妪又道:“我已废了他的赤炼掌功,非五年以后,他难以再用这种技业伤人了!”
南芝记在心上,便向阴阳二怪叩别,径自返回谷顶。
话分两头,先说南芝走后,阴阳妪对她的老伴埋怨道:“你刚才上哪儿去,好在镜湖小子技业平平,倘碰上了花老儿,等你回来时说不定我已一命归天了!”
老怪物对他的老伴向来恩爱,听了也不恼怒,只哈哈地笑道:“你埋怨什么来,我是到各处勘踏,看看史三娘逃去之路,果然给我瞧出来啦!”
阴阳妪愕然地问道:“既瞧出来怎地还不去追寻?”
老怪物摇摇头道:“你这人真是,一把年纪啦,还这般性急,就是瞧出来也不能赶去,因为那是沧海一片啊!何况你在谷底,难道我不回来和你商量,独自去了么?”
阴阳妪没有做声,半晌,她才说道:“那么,你已认定那小贱人出海去了,上那儿去?”
老怪物哈哈笑道:“这还用问么,我刚才仔细看过桑龙姑藉以困她那条五金之英的练子,乃是新断不久,那贱人一脱掌握,势必先上仙灵找单婵去,因为她在二十几年前曾把儿子交给单婵抚养,母亲爱子之心,重于报仇雪恨,因此,我料她必先看儿子,再找南桑两人报仇,何况桑龙姑举家已不在天姥,一时要报仇也不能够!”
老怪妇幽幽地回道:“老不死,你既料那贱人避赴仙灵,我们此刻还不赶到仙灵,找她清理门户,要等待什么?”
阴阳叟指一指躺在地上的赤炼人魔一下,答道:“再等一个时辰,待这小子醒了,我还有话问他。咱就算要赴仙灵,也得雇用一艘海船!”
阴阳妪悻悻然,不悦道:“雇用什么海船,仙灵距天姥咫尺之遥,朝发夕到,咱即算乘叶浮海,也可到达,何必定要海船!”
阴阳叟笑道:“你有所不知,凡事须要计划周全,始克济事,我等贸然赴仙灵,倘万一史三娘不在,仙灵孤悬海外,到那时要找船只可不容易!”
阴阳妪大笑道:“仙灵为单婵根本之地,她常川往还中土,那里会没有船只,何必多虑!”
这话也怪有道理,阴阳叟鼓掌道:“对,老伴你的见识,倒比我强,咱就等那小子醒来后,再作计议。”
阴阳二怪在一线天谷中,等待赤炼人魔醒过审问,再赴仙灵之事按下不表。且说南芝脱了身,才攀出谷顶一瞥,心头不由大喜,原来苗金凤和镜湖老人正在顶上等候,一见南芝安然归来,也自欢喜不迭,苗金凤一跃而前,一把便将南芝抱在怀里,叫道:“南姑娘,阴阳门二怪物走了没有?”
南芝摇摇头,乃把适才经过,详说一番,当说到赤炼人魔未死,在一个时辰以后,便会苏醒的话时,苗金凤不由心头大震,要知她与南芝这番串演的戏,若是赤炼人魔复苏,经二怪一问,岂非马脚尽露,到那时,二怪若再寻来时,不消说当前武林这三位豪杰,定然命殒顷刻了。
当下苗金凤惴惴不安地道:“若那魔头醒来,告诉了二怪,我们性命全要遭殃,此刻赤炼恶贼已倒晕半个时辰,再过片晌,便要复苏,时候无多,还是快走为妙!”
南芝接上腔道:“苗姑姑说得是!”
镜湖老人皱眉道:“既凭地说,我们赶紧离开天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