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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鹰啼鬼涧愁（第2页）

店家汉子每人斟了一碗，退到一旁，笑眯眯的说道：“都是山上的粗劣野味，上不得台面，怠慢了各位，客官请慢用！”心中细细的打量众人：只见毒猴最矮、凶神恶煞的蹲在凳子上大快朵颐。

刀疤脸威风凛凛拽着一只熊掌啃的起劲，背后刀柄上的骷髅头黑眼眶正盯着他看，让人不寒而栗。

红盖头新娘用筷子夹起一块炸蘑菇塞到红盖头地下，斯斯文文的咀嚼，不发出半点声音。大白天的又没有人娶亲，穿什么凤冠霞帔，简直有病。

第四个“人”简直就是半人半兽拼凑而成。一半是人脸皮肤光滑，一半是虎脸布满黑黄纹路，一只手是粗糙人手，另外一只手却完全就是虎爪。吃肉时一张嘴，左边是人牙，而右边全是参差不齐的虎牙。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把这半人半虎强行拼凑在一起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如果说前四个人还勉强能看，那这第五个人看了后简直就要夜夜梦魇缠身。她是个烟鬼。也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白发老太婆。一头白发挽成高高的发髻，插着一个飞凤发簪。飞凤造型栩栩如生，玉体泛黄，一看就是千年古物。一张老枣树皮的脸，不喜不怒，令人生畏。一对眼珠乌黑乌黑的，没有白眼球，猛的一看就像两个黑眼眶没有眼珠子。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发霉的气息，就好像刚从古墓里刨出来一样。玄色大氅下面是一身古旧的对襟黑衣，黑衣上用红线绣着牡丹花和凤凰。她只是吃了一口酸笋喝一口玫瑰酒，便又抄起她那口两尺长的烟袋锅子“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吐出一圈圈的烟雾。

第六人是一个高瘦的老者，没有胡须，面皮白净，也没有丁点皱纹。他夹住鸡头塞进嘴里，连着骨头嘎嘣脆一阵嚼，闭目体会野山鸡的香味，六个人里就数他长的最像正常人，只不过一头长发左边全白而右边全黑，长发分别编成了一个白辫子一个黑辫子，垂在身体两侧。

毒猴正吃的起劲，也喝了十几碗酒，忽觉头发晕体发颤。耳听外面“哎吆”几声，四名轿夫晕倒在地。

一只巴掌大小通体雪白的雪貂“嗖”的从轿子里钻出来，站在轿顶上的雪堆上，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刀疤脸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指着店家：“你……你下毒！”

汉子身板一挺，换了一副骄傲的模样，“嘿嘿”冷笑：“自古以来，魔域中原井水不犯河水！尔等妖魔鬼怪擅闯一线天，踏入我大德天朝，喝了我的灭魂散，个个让你们元神俱灭！哈哈，我苦等八年，终于立了一件大功……啊……这……”眼见众人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立即闭住嘴，心中惊疑不定。

门外的四个轿夫也站了起来，眼露讥讽之色。

毒猴窜到汉子的肩膀上：“旅途寂寞，大家伙不陪你演场戏，怎么对得起你这老子当糖喝的蒙汗药！”

汉子怒道：“我这可是冠绝天下的灭魂散！你们是不是偷了我解药？”

轿子里人悠悠说道：“中原毒技落伍如斯，灭魂散我们只不过平日里兑着马奶泡茶喝。”

毒猴笑道：“你这大脑袋我收下了，我要喝你这新鲜热辣的脑浆！”双爪一拍一拧，脑袋就掉了下来。捧在手里正要喝，脑袋却变成了一个大椰子。脚下踩着的不是他身子，而是一节松木。不惊反喜：“咦！有意思！有意思！”

汉子已经闪身到林间，拔足狂奔。

毒猴：“别走呀！陪我耍耍！”身形一晃，粘在一株大树上，踏上树冠，几个起落就站在他身前，笑眯眯的看着他。

汉子一拳打出，被毒猴轻飘飘的躲过，反手就是一抓，抓破他的后背，撕下他的一片肉放在嘴里咀嚼。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再看猴子那蓝晃晃的爪子，知道上面有剧毒。遍体冷汗：我命休矣！向一旁闪躲接着逃命，对着草屋大喊：“小红小翠！出手！”

两个小丫头闻言抽出宝剑，刺向其余五人。

烟鬼老太红嘴一张，露出仅存的三颗黄牙，喷出一口烟雾。

两人直觉眼前一黑，晕倒在地，化作一红一绿两片纸人，栩栩如生。纸人额头用毛笔写着个“高”字。

刀疤脸惊讶道：“咦？原来是中原扎纸世家高家的杰作。”

黑白辫子老者走过来，点点头：“是高家的笔迹。我祖父过世时就是请的高家做的纸人纸马金山银山。哎，时光如梭，我离开中原已经五十三年了。”正要伸手去捡这对纸人，两个纸人忽然合在一起，变成一红一绿两个翅膀飞到外面，齐声道：“高天赤！咱们打不过他们，快逃！”忽然落下，一左一右插进那店家汉子的后背。

毒猴再次攻到，又抓下他胳膊一块肉来。

高天赤咬牙道：“好！死猴子，此仇不报非君子！后会有期！”双翅一展，跃到半空，向东疾飞。

毒猴气的哇哇怪叫，却无可奈何。

一名蓝衣轿夫不急不慢从背后抽出一张盘龙金弓，搭上一支龙须箭。弓拉满，箭头瞄准空中已经飞远化作黑点的高天赤。

轿中人淡淡说道：“杀鸡焉用牛刀。放他走吧，让他回去报信，让他们纠集人手，正好方便我一网打尽。”

轿夫：“是，娘娘。”收好弓箭，放到后背行囊。

娘娘：“后面小屋绑着两个人，那才是真正的店家。”

刀疤脸大步走向后面草屋，果然见到两个被绑的小丫头，嘴里塞着抹布，模样正是刚才的小红小翠。把她俩提到轿子跟前。

娘娘：“放了她们，她们的爷爷三十年前曾赠我一坛玫瑰好酒救我一命，大恩大德不敢相忘，希望老爷子出来相见。”

两个小丫头跪在地上：“爷爷十年前已经去世了。”

娘娘叹了口气：“罢了。我知道你们暗地里也都是中原的前沿岗哨，没有用的，伤不了我的。好自为之吧。咱们走。”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钻进茫茫雪幕里，片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翠：“姐姐，我们该怎么办？”

小红：“尽人事，听天命。”从雪地里捧起一团雪，捏成鸽子形状，吹一口气：“鸽子呀鸽子，把所看到的都告诉主人吧。”

雪鸽瞬间有了气息，咕咕一叫，展翅高飞，向铁狼关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