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忙问:“不在京城么?”
林黛玉忙拉了拉她父亲的衣袖,凑过去悄悄说:“恐是个女子。”
林海恍然,不禁嗐道:“可惜!”
贾琮巴不得他误会,两手一拍:“瞧!这也是一种不平。我林先生何等大才,如是男子,怕不能登台拜相?偏如今这世上不许女子为官。”
林海一时也郁郁起来,叹道:“玉儿委实可惜了……”
贾环也在旁跟着说:“还有三姐姐,也聪明的紧。”
贾琮一瞧,点到为止,忙将话题扯回去:“故此,若没有胡忠,只怕也有吴忠莫忠的。”
林海点点头,手捋胡须道:“言之有理,如此看来倒也不算我治家有过了。”说的几个孩子都悄悄笑起来。又皱眉道,“如今只能等扬州那边排查了。”
贾琮想了想:“那个胡忠既是同幕后之人做生意,他刺姑父一匕首换一万两银子,如今他也刺过了、银子也到手了,他们的生意算是完成了?”
林海没听明白:“琮儿何意?”
贾琮道:“如若他纯碎是跟人做生意、那他就不是对方的人。”
林海道:“不是。”
贾琮道:“上一回我爹给了我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我翻来覆去瞧了许多回,上头的每一条线我都记的呢。”其实他是好奇,这辈子头一回看到银票这种传说中的发财神器。“这个胡忠既聪明、想必记性好、他又穷了半辈子。人家给他银票很久很久了,想来他每一张也会细细揣摩查看了许多回,不知可记得银票是哪家钱庄票号的?其图案、记号、押字可能记得清楚?这么大笔的银钱,寻常的小钱庄想来是不能随便给出去的,怕是大钱庄所出。大钱庄的掌柜都是精明人,或许记得些子线索、姑父能从中查到源头也未可知。”
他才说完,林海不禁拍案:“妙!”又连赞了数句“难为你想来!”
贾琮得意洋洋瞧了贾环一眼,贾环无奈向黛玉道:“姐姐瞧瞧,把他兴的那样儿。”
黛玉抿嘴点头道:“委实是个得用的主意。”心中也十分得意——此子竟是她教出来的。
林海忙起身:“我去问胡忠去!”
贾环问:“他肯帮咱们想么?”
林海笑道:“这个不劳你们小孩子操心。”拍手走了。
贾琮忽然想起幺儿来,在后头喊:“幺儿哥哥呢?”
林海远远的说:“跟杨嵩在后头过招呢。”
贾环贾琮立时明白杨嵩便是方才与幺儿一道欺负小打手的“颇有些本事的护卫”,都挤眉弄眼的坐不住了。
黛玉瞧他俩那模样叹道:“罢、罢,本也不曾指望你们帮着做什么,玩儿去吧。”
他两个“嗷”了两声冲出去,跑到后院,果然见幺儿与那个护卫正在切磋,忙凑在旁边摇旗呐喊兼指手画脚不提。
另一头林海使人再次提了胡忠到堂前,含笑将贾琮方才的话述说了一遍,问他“想来必然记得银票是哪家的?图案、记号、押字可能帮着画师描画出来?”胡忠膛目结舌。
林海乃正色道:“你可听过,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胡忠摇摇头。
林海因站起来负手捋了捋胡须,在堂前踱步:“此为唐人徐凝所作名句,意在描述淮扬之富庶。十万贯虽多,与淮扬一带的商家而言,却也不难。自古以来,富商与钱庄紧密相连。想来你那银票必是大钱庄所出,而幕后之人纵不是淮扬富商,只怕也脱不开干息。胡忠,我能想到银票,那幕后之人也能想到。你媳妇拿着你性命换的银票去兑银子,竟是未必安全。”
胡忠那张自行刺后便不曾动色的神情终归动容了。
林海望着他道:“你总不至于将万两银票悉数兑换成白花花的银子给的你媳妇?”胡忠打了个寒颤。林海便知戳到了其痛处,又说,“你与幕后之人的生意如今已是交割完毕,你的钱我自是不要的。不若助我将他寻出来、我与你家小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