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她就收拾好了皮箱,悄无声息。
她最后一次趴在窗台,向下看花坛里的茶花,风吹雨打后,开始孕育出了新的花骨朵。
她没有再看到明玄,今日给他端去的甜汤,他还给她冰冷的眼神,就是最后一眼。
想必,沈微小姐在正与他说说笑笑,谈论她看不懂的《傲慢与偏见》。
午夜时分,她拎着还是来时那个泛黄的皮箱从后院绕到了思南路上。
梧桐树叶比她来时茂密了许多,帆布鞋踩在月亮的影子上,谁也不知道。
回奉天的车票,是凌晨两点。她就坐在候车厅呆呆地等。
不会有谁来送她,她也不想谁知道。
拿着。声音有些熟悉,怎么是你?
我买了些点心,路上吃。明哲似乎提前知道了她会出现在这里。
晚玲没有客气,接过他的点心,狼吞虎咽起来,她真有些饿了。
从上海到沈阳的火车,她要坐一两天。
帮我照顾好姨妈,可以吗?姨妈很可怜的。她第一次认真地看明哲,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
你还会再来上海吗?
应该,应该不会了。晚玲断断续续答。我的家在奉天。
哦。明哲搓了搓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本来,本来我是来给姨妈要学费的。她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算了,书我不读了。
站台的铃声大声响起来,提醒坐车的人该上车了。
我走了。晚玲拎起箱子。
你得回来,回来还我钱。他说。
晚玲扭头冲他笑笑,为了五块钱,你会来奉天找我要帐吗?
叫我一声表哥,五块钱就不用你还了。明哲不知怎的,就想听她叫他表哥。
不叫。反正你也不会真的来奉天。
最后,她真的上了回奉天的火车,她的表哥,只有明玄是,那个坐在轮椅上,讨厌她的那个废男人。
一大清早,李妈照例餐桌上摆了黄油面包,小米粥和豆沙包。见太太下了楼,才敢过去小声说,晚玲,晚玲小姐她
怎么了?席太太以为昨日打了她巴掌,她在屋里闹脾气不肯下来。我去叫她。哎,多大年纪了,还要我这个姨妈哄着才是。
李妈拉住她的袖摆,晚玲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
皮箱衣服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