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已醒不来了。
不知哭多久,她收住泪,轻抚他的血肉模糊脸庞,轻声道:“燕青,你累了,你要休息,但你浑身这么脏,我带你去‘别有洞天’,我帮你洗干净,然后我们一起休息…”
她用力将他抱起,又将他靠在自己身上,慢慢拖他前行,突然他身上滚落一样东西,她停住看,是一个小香囊。她将他放倒,拾起那香囊,见上面几个小字“住魂丹”。她打开香囊,里面是三颗药丸。
“住魂丹,难道这是起死回生的药?”她有些奇异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在他身上。
这是安道全在燕青潜金前留给他的补血续气的救命药丸,燕青习惯将朋友所赠之物随身携带,但日子久了,这样的小东西他早已忘了。
她闻了闻这药丸,又摸了摸燕青,暗思:“他已血气皆散,神志全无,只胸口还有一丝热度,这‘住魂丹’有用吗?但事已至此,不管什么药都值得一试。”她心中涌起一线希望,将一粒药丸放入他嘴中,可那药丸在他嘴中打转,他吞不下去。她将那药丸掏出,在自己嘴中嚼碎,然后贴着他的口,伸舌将药喂入他口中。
他口中干燥一片,突有湿润之物进入,便下意识动一下喉舌,将那药末吞下。
她见他还能吞东西,心中希望又增一分,只将他上身抱入怀中,让他躺睡,看那药物有何反应。半个时辰后,他吐了一口气,头转动一下。她大喜过望,忙将那另外两颗药丸嚼碎喂下。
三柱香的功夫后,他再次翻动,口中轻喊“水,水”。
“你要水,我这就给你,这就给你。”她身边一时没有水,情急之下只将樱唇贴住他的唇,用自己口水喂他。
当他再次昏睡过去,她忙去绝壁前的马车里拿了三个水袋。
她守在他身边,只等他翻动一下便给他喂水,但他喝了一袋水后就再没翻动过,只沉沉地睡去。
暮色降临,月上中宵,他还在睡,他要睡到什么时候?他还会醒吗?她久久等待,忍不住拿起那玉箫,轻轻吹奏起来,在箫声中她回到了烟雨楼,见到了他初到烟雨楼的样子,那时的他俊雅,明朗,先有几分羞怯,后有几分不羁,再有几分妄为,几分浪子本色…
她沉到那意境中,不觉忘了周围的一切,直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在想我的坏处,我有那么坏吗?” 。 想看书来
迷现(二)
李师师一惊,回头见燕青坐在她身后,提着水袋边喝水边看她。她一笑,娇嗔道:“你醒了,也不招呼一声,偷偷监视人家,还不坏吗?”
“不是我不招呼,我是现在才有力气说话。”他说着轻咳一声。
她忙上前将他扶住,想起他一日未进食,道:“我去那边马车上拿点东西给你吃。”
“别走”他抓住她的手臂道:“我不要你走,我们再不要分开。”
“好,我们不分开,我们一起过去。”她扶起他慢慢前行。
行到绝壁前,她将他放靠在马车边,忍不住问道:“这仗是怎么打的?我在破晓时分看见天边有火光。”
“那火是包打听放的,他烧了他们的粮车,战局才有了转机。”
“那包打听呢?他会不会有危险?”
“我将追风驹给他了,他跨上追风驹便没人追得上他。放心吧,你什么时候见我做事没留一手?”
“哈哈,这次未必。”随着一声话语,绝壁前闪出一匹马,马上端坐一人,星光月色中显出黑白分明的一张脸。
燕青见他,心中一凉,暗道:“今日是天丧我也。”他平日不受伤也敌不过景宏,何况此时?
他向李师师道:“师师,你先到车上去,我要会会他。”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色凄凉,显出绝别之意。
“不,我不走,我们刚说好不再分开。”她不顾羞涩,扑在他怀中,将他紧紧抱住,如雾双眸凝视他,轻声道:“这样最好,我死在你怀中。”
他星目含情,望她道:“好,我们一起去,再不分开。”
二人相视一笑,沉浸在彼此心心相印之中,将生死全然放下。
“哈哈,这么情深意重的佳偶,阎王爷都要放手,我怎下得了手?”景宏在一旁笑道。
“景宏,你这是什么意思?”燕青扬眉问道。
“景宏,这名字怎么有点熟?”她转身望他。
景宏道:“燕青,我帮你拦住史良玉,你连谢都没说一声啊。”
“是你?”燕青惊异不已,怎么也没想到那黑影是景宏。
“是我,我将那个姓史的狗官杀了。”
“你怎么会…?”燕青脑子一下转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