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蘧起了眉头,“老夫来时怎没听他说道?”
“呃……”我凝思了下,‘恐是没有来得及。’
“这样……”邹子琛瞥了我一眼,见我去意已决,便亦是不好再留,于是要人掀起了车帘,看着我跳下了马车。
我站在原地,待马车远去,直到快要消失在巷子口时,快速地又是向后花园处跑回,一路上呼呼的风声响彻耳畔,冷意嗖嗖袭来,然,我却根本难以察觉,仿佛心中仅剩下那晦暗的眸子,不知为何,明明我们接触才不过几日的光景,可我的心却总是时时刻刻为他的情绪牵动着,这不是爱,我清楚地晓得,或许我只是从他的身子上偶尔能窥探到三爷星星点点的影子。
此时再入后花园处时,只是一片宁静,刚刚的欢声笑语好似成为了梦幻,我的脚步越走越近,远远地便望到长排的椅上还趴着一些个烂醉如泥的官员们,嘤嘤呓语,要么则是鼾声如雷,桌面上杯盘狼藉,菜肴早已被扒到了地上,随着一声痛苦的嘶吼,我寻声看向那正坐在地面上的东方夔。
他红艳的衣裳衬托着脸颊越发苍白,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胸口,狰狞的面容,仿佛难受不堪,似是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他猛然抬起了头,在望向我的一刹那,眸色愈加暗淡,“你怎么又回来了?”声音有些个低沉和嘶哑,没有了往日的悦耳动听。
我顿住了脚步,停在与他相隔一丈之远处,俯视着地上的他,半晌,竟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局的眼前这样狼狈的他,领我震惊。
东方夔眼眸渐渐敛下,嘴角散发出了一抹讥笑,“莫非是他们派你来看我死亡的过程?哈哈……”他狂笑不已,“你当真是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亲手欲将我杀害。”
我心一颤,“你的意思是说……你将阿毅……”
“不错,他已经死了,昨夜我派人行刑!”他邪魅的眸子盯向我。
我脸色蓦地陡变,双手的拳头禁不住握紧,这一刻我异常的后悔自己会回来,我还担忧着他会出意外,甚至看到这样的他,一度我还升起了一抹同情。不……不该是这样的,我错了,他是恶魔,恶魔怎么可能会令人可怜?
我不断地摇着头,眼眶处盈满了泪水,不知是因被他所欺骗,还是因阿毅的死。
“杀了我吧!”他看向桌面上的一把剑柄,大声地冲我嘶吼道,“若是下不去手,就赶紧滚!”
我身子一退,泪水随之流到了脸颊处,“你是魔鬼!”我骂道。
他再次扬声猖狂地笑着,“若是没有胆量杀我,就滚!听到没有,滚啊——”
我瞥向他身侧的那剑柄,又是望向他那紧抓住自己胸口那好看的手掌,修长的手指上还戴有一枚翠绿的玉指环,我的心一惊,摇着头哀叹不已,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他有太多太多令我联想到三爷的地方,我怎么可以亲手杀害与三爷这般相似之人?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之感觉眼前‘嗖’地下,一道白光忽闪而过。再回头望时,却见有八名黑衣人手执着明晃晃的长剑将东方夔团团围住。
东方夔强硬着站起了身子,他棕绿的眸子满含着一抹阴鹫的笑意,“不过才区区八人,本宫以为至少会十人以上。”
不屑一顾的语调登时令那些黑衣人错愕不已,他们现出警察之色,面面相觑,“这……你不是中毒了吗?”
“哈哈……”东方夔猖狂地笑着,“你们以为那点小毒就能让本官致命?若是如此,本官就不会存活至今日了。”
“怎……怎么会?”黑衣人自乱了阵脚。
另一名黑衣人下令道,“管他呢,反正杀了他就好,省得我邹子国被他玩弄于鼓掌,早晚会毁于一旦!”
说话间,几人纷纷跃上,刀光剑影,‘嗖嗖’剑声,令人寒颤。‘砰砰砰’的心跳之声,看到那几近扎入东方夔身子上的刹那,我的心脏仿佛快要呼之欲出,然,他却依然看似悠然自得,反手一扣,使得那黑衣人手上的剑柄自然落下,瞬间功夫儿,那八人只是甘拜下风。
“怎么办?”黑衣人已是手无兵器,有些张皇是失措。
“我就不信,他皆已中了毒还能硬撑下去。”其中一名咬牙说道,“咱就拖延,一直跟他耗。”
“哈哈……”东方夔嘴角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笑容,他漆黑如深潭一般的眸子令人胆颤,“本官有意放你们一条生路,是你们自己放弃,那就莫怪本官不留情面了。”还未等众人反应,只见那八柄剑被他一甩,在空中相互盘绕,随之犹如那离弦的剑直冲向那八名黑衣人的心脏,没有任何的声音尖叫,没有任何的预警,只是觉得太快,太快……眨眼间,八人在惊讶的表情中慢慢向后倒去。
风依旧在刮着,周围的霓虹小灯好似没有了蜡油,亦是虽是渐渐熄灭,周围变得黑暗,就如同这寂静而诡异的夜晚,那般令人感到阴森而可怖。
东方夔收敛了脸上狰狞的笑容,他踉跄了下,用手赶紧扶住了那正扎入一名黑衣人心脏上的剑柄,他猛地拔起,红艳的血液喷洒到了他的身子和手上,他用剑尖儿挑开了黑衣人的蒙纱,看到那令人眼熟的面孔时,他再次笑了开来,“有你们陪葬亦好……”扬起了手臂,眼见着要继续向下扎去。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赶紧地扑了上去,“不要,拜托不要再杀了,不要在杀了……”我哭泣着,声音断断续续,带有一丝的哀求与颤抖。
东方夔嗜血的漆黑眸子在与我相对视的刹那,慢慢恢复成了棕绿,僵硬的嘴角多了一丝柔和,他望着我,就这样看着,许久许久,他轻声问道,“为什么没有离开?”
我抽噎着,摇了摇头,连我自己都不知晓,又如何能回答于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