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想到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曾少联家现在养着一条一脸蠢相的金毛,名叫欢欢。因为前任主人是河南籍人士,这狗听不懂普通话。你要让它坐,就不能说“欢欢趴下”,非得说成“欢欢,卧着”,狗才听得懂。
这狗到曾少联家后,导致他们全家普通话水平直线下降。郑东耘每每想起在外面装得优雅又知性的曾总裁,溜狗时得憋一口土得掉渣的方言,就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后来他才知道,这狗竟然是曾总裁的前任女友送的。前女友移民海外,没办法再照顾欢欢,想来想去,没个接手的合适人选,最终把狗儿子托给了曾总裁的太太维安。
经此一事,郑东耘对维安刮目相看,他甚至一度觉得女人的感情神鬼莫测。两个明明应该很敌视的女人,竟然玩起了托孤。
以前,郑东耘单是从中觉得曾总裁情商了得,把前任和现任安置得妥妥贴贴,但现在,郑东耘却觉得,说到底,这其实是他们三人之间达成的一种默契。这种默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从什么地方取得的?
想到这个问题,郑东耘给曾总裁打了个电话。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关切地问:“你们家那条狗还好吗?那个……维安以前有没有想过给那条狗下毒?”
曾少联:……
他沉吟片刻,道:“谢谢你对欢欢的问候,它很好,至少目前它在家里的地位比我要高。”
“你是怎么办到的?”郑东耘难得低声下气请教,“就是让欢欢的亲妈和后妈和平相处之类的。”
“你想知道啊?”曾少联立刻得意洋洋了,“上次我说的那个项目,你再考虑考虑!等你考虑清楚了我就告诉你!”
郑东耘受不了那种嚣张的口气、直接掐电话后,曾总裁还在那头万分诚恳地嚷嚷:“一定要再考虑考虑……”
等他到了家,正在卫生间里刷牙,听到电话响,到客厅一看,是维安打来的。
维安问他:“听说刚才有人诬陷我要投毒,我的形象什么时候被你们糟践得这么刻薄了?”
郑东耘暗骂曾少联的三八嘴,只好说:“其实是我对你心胸开阔的程度不够理解。按说前女友和现任不是死对头吗?”
维安立刻激动了,“我就觉得你前段时间的状态很不对劲儿!我就说你肯定是有问题!怎么?感情遇到困惑了?想谈谈吗?要不要给我说说?”
郑东耘不由感慨,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口子的三八属性还真是一致,于是扮深沉:“只是忽然对人性好奇起来。”
维安没有再在郑总的感情问题上纠缠,她换了正经口气,说:“在男女之间的感情世界里,你以为是三个人的问题,其实绝大部分时候,只是两个人之间出现了问题。有没有前任、和前任联系是否密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能否给予对方足够的信任和尊重。”
这是今天晚上他第二次听到“信任”这个词。见郑东耘没有说话,维安又道:“比如我和少联,我很清楚他不是一个对待婚姻态度随意的人,对我和孩子也有爱心、够关心。既然是这样,那么对我们来说,前任就是关系好的熟人,对熟人好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郑东耘沉默了半晌,才挖苦说:“要不要在人前这么炫耀呀大姐!”
“当然要!爱一个人要说出来!要让他知道!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如果你连语言都吝惜,又怎么会大方付出自己的真心?”维安谆谆教导。
郑东耘挂了电话,一个人在沙发上呆坐了半晌。
有人说,一个人和世界的关系,取决于他和父母的关系。郑东耘和他那对糟心的父母,几乎从来没有过应有的亲密。这恶果很早以前就开始显露,要他彻底去相信一个人很困难,尤其是在两人感情世界里。他象生活在猛兽出没的大草原里的草食动物,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剑拔驽张。
他自己也曾意识到这一点,并刻意控制过情绪,然而这象是变色龙的保护色,已经溶进了骨血,到了某个关键时刻,自动就会反弹。
而在这一刻,郑东耘把他和安琪相识的过程温习了一遍,心想,我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
其实还是有很多理由的,比如一开始是欣赏她逗逼外表下的认真,后来是喜欢她的豁达和柔韧,再后来,是觉得她那种质朴和温和的底色,让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劈腿这种事来?这一点,他明明可以更早意识到的,一想到这个,尤其让郑东耘觉得挫败。
但想到最后,他又很生气。信任难道不应该是相互的吗?说好不要再跟冯子思见面的,为什么出尔反尔?还一副不屑解释的样子,说走就走没有片刻留恋,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也实在是让人很寒心啊。
☆、大吵
开年以后,安琪重新忙碌起来。
认识新同事是一方面。有一天,她想起好久没有到自己的小网站上去了,于是登陆进去瞄了瞄,意外发现站上很热闹。大家相互拜年,还有人询问站长到哪儿去了。
安琪收到一大堆站内短信,其中有些是系统消息,掺杂着些版务管理的内容。其中有一条是小玉发来的。小玉去年在网站刚建好时被她拖过来当了本城版块的版主,这次发短息来说,她们原先预备年后把w市内的设计师们召集起来见个面聊一聊,在线下相互认识一下。这消息经她发布后,响应者甚众,有好几位还策划出聚会的主题和、形式和内容,又把类似聚会的信息提供给她,以供她参考。小玉还把帖子地址附在短信里,让她详细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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