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入宫四年,前三年多一直是平平无奇,不起眼的存在,而自从君雾沉开始过多接触苏浅后,才发现她以前都在藏拙。
她的才能与远见熠熠生辉,谋略眼光不输于任何一个大臣,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儿都难以教养出这般的奇女子,岂可能是出身只区区绣商。
君雾沉难免不起疑心。
他欣赏苏浅的才华,在强大的帝王也同样是血肉之躯,心里渐渐对她起了男女之间的欢喜之情。
但前提是,她只是他一个人的小皇后,而不是有心之人偷天换日,安插在他身边的。
夜色沉沉如墨,莹莹跳动的烛光,映在他半边面无表情的脸庞上,指腹无意识在摩挲着血玉扳指,心思重重间,神色复杂难辨。
也不知道他这样思虑了多久,直到夜半子时的打更声响起,紧闭议政殿的门才缓缓打开,君雾沉缓缓踱步而出。
候在殿外的姜公公赶紧上前,“皇上这么晚了,您早些休息吧,折子再多也得先保重龙体啊。”
“嗯,回宫。”
君雾沉的声音没有人和温度,比今晚阴冷得北风更甚。
宫道上烛火通明,数十小太监提着灯笼走过青石板,受过专业训练的他们脚下发不出任何嘈杂声。
在銮驾路过凤仪宫时,坐在上首的帝王突然开口。
“停下。”
一群人窸窸窣窣的停住脚步。
君雾沉看向凤仪宫的宫门,乌眸中的光晦暗复杂难辨。
姜公公最会揣摩圣心,心领神会的问道:“皇上今夜是要宿在凤仪宫?”
其实这些日来,姜公公能瞧出皇上似是有意疏远皇后,他个做奴才的不好多说什么,但总觉得帝后之间气氛有些……微妙?
过了片刻,姜公公头顶传来细微不可闻的轻叹声。
君雾沉别别扭扭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今夜风大,朕吹得头疼。”
姜公公喜笑颜开的喊道:“快落轿!”
宫人走上前打开凤仪宫的大门,君雾沉大步走入。
内殿门外,昏黄的烛光宁静而祥和,守夜的小宫女靠着柱子,脑袋一点一点昏昏欲睡,待听到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她倏地清醒,瞪大眼睛一看。
“奴……”
小宫女刚想要行礼,君雾沉摆摆手示意所有宫人都退下,待所有人走后,他放轻手脚悄悄推开门。
床幔散开,重重层纱后,有个模糊的轮廓躺在床榻间,苏浅睡得香甜,内殿进来了人都没有任何察觉。
君雾沉削薄的唇线抿成一条线,手上在宽衣解带,也没去洗漱,穿着中衣很自然的掀开床幔。苏浅睡觉时有个习惯,喜欢贴着里侧的塌睡,空出大半的地方,君雾沉捏着被子一角上了床榻。
尽管他的动静很小,但最近心里装着许多事的苏浅睡眠很浅,一下子被惊醒了,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发觉旁边躺着个黑影。
“唔,皇上,你来了?”
君雾沉凤眸暗了暗,眸底如墨渊,他大掌习惯性的摸了摸她发顶,嗓音微哑而暗沉,“吵醒你了?”
“没有,臣妾刚好翻个身,就看到了皇上在,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有人通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