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回头看祝童,眼里的惊异表明,老人也探察了他的身体。
“请问师叔怎么称呼?我们跟师父多年,从没听他说过师门的事;师父甚至不让我们随便到这里来。”祝云拉祝童跪下,叩头。
“你们师父叫祝蓝,我叫祝黄,你们还有个师叔叫祝红。那时这里太闹,我只有回江西老家,一晃几十年,他们两个离开就再没回来?你们已经不算祝门中人了,连字也写不好,那是从小就要练的啊。”
老人没再说话,祝童却在想着面具,师父有个面具,小时候他还玩过一段时间,从海边小镇出逃后就再没见师父拿出来过。只是老人说师父的年纪不对啊,老骗子怎么看也不过是五十岁,该不是老人认错人了吧?他们师兄弟三个名字也够怪的,祝门在开颜料铺吗?
存下这个念头,祝童沉默不语,没说出面具的事。
“他这么做一定有理由,祝蓝比我的见识高啊。他既然成心躲起来,谁也找不到他。”老人沉吟半晌,终于抬起头:“你们该做怎么做还怎么做好了,我把祝成虎带回去,三、五年后给你个真正的祝门弟子做帮手。难道你们师父没说过,祝门弟子起名要三单一双?哎,看来他是灰心了,也罢,今后他就叫祝虎。我们的师父是双字,轮到他这辈还是单字。”
老人既然这么说,祝云虽然不甘心,也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低头道:“是,谢师叔照顾,成虎是比较稳重的。”
祝童此时却偷偷看一眼手表,快到十点了,他对于师门的关心仅在于帮助师兄过难关,如今更操心叶儿会不会等急了。
“祝云,你做的很好,就是要让那些和尚吃些鳖。你跟我来。”
“啊。”祝童被师兄拉一下,才看到师叔祝黄看着自己,连忙站起来跟着他出去。
也没走远,老人带祝童走进天王庙偏殿。
“说说吧,你怎么惹上蛊婆的?”
祝童知道,自己身体内的所有情形在刚才被神通广大的师叔查看得清清楚楚,也就没隐瞒,把自己之所以来湘西的前因后果,仔细说一遍。
“原来你不是被蛊虫暗算了。”
老人伸食指点在祝童印堂穴,一触既收:“确是蛊神,厉害的东西啊,你要小心了。”
“师叔,它会害我吗?”祝童迟疑的问,身体里有这么个东西,总是感觉不对头。
“每个蛊神都是好坏参半,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神秘了,有人想得到它的眷顾,有人要拼命摆脱它。”老人以烟袋点着殿中神像,微笑道:“看到他们两个了吗?祝英台、梁山伯就是靠蝴蝶蛊逃得一命,却再见不得天日,只能生活在黑暗里。但是他们也算有福的,世间的一切再打扰不到他们。”
“是吗?”祝童怀疑的看着两个神像,想着:难道那不是个传说?
老人不再解释,眼中精光一闪,直视祝童的眉心:“你得到的神传究竟是福是祸呢?我现在还想不明白;但世上的事都是这样,得到好处一定要付出代价。就象我们祝门的治术,虽然只是写个字,但我修习半生,一年也不过能写七次术字,治七个人,多写一个字都是要命的事。我们是以心力为药石,旁人看着轻松,他们不知道每个字都要耗费我们的精气。”
祝童点点头:“怪不得每次做膏药都要头疼。”
“那是不同的,狗皮膏药是符咒,那是个取巧的变通之法。你们师父最擅长那个,他就不喜欢为人写字治病。师兄常说,生死由命,人是死不完的,少了谁天都不会塌,祝门弟子不能因为逆天行事,为治病而送了自己的性命。”
这到是的,祝童跟随师父多年,就没见过老骗子写字为人治病;这句话也象师父的说的,老骗子是从不吃亏的。
“我帮不了你。”老人抽旱烟,长长吐出口烟雾;“先前传你的‘灵’字本是克制蛊虫的,对蛊神也许有用,你好生修习吧,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师叔,刚才您说,任何事都是利弊参半。”祝童小声抗议着。
老人呵呵笑起来:“你的脾气与师兄很象,你叫祝童,还有个千里独狼的名号。我说错了吗?你如果修习‘灵’字,至少要三年才有小成,每天还要耗费你一小时时间;如果想大成,在这三年里要坚持每天写三百遍以上,那要一整天,你没这份精力,也没那么多时间啊。你能象祝虎一样跟着我三年吗?”
“不能。”祝童诚实的回答道,老人传授的‘灵’字,叶儿每天写几个就开始头疼,祝童最多写十几个;当初练习三鬼咒时的苦,他可不想再尝第二次。
“也许你们师父是对的,世界变了,人越多,天地间的灵气越淡,我在城市里就写不好术字。你们师父是伤心了,几十年前,他眼看着我们的师父因为写符咒,被人当成骗子打死;你如果见到他,就说祝黄在老家等师兄。”老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黯然;
“民国年间,天荫师叔的杀戮过后,师门长老就立下这条规矩,我们师兄弟三个,也只有我得传鬼神之术。你们的心不在这里,去吧。祝门的传乘只有靠你们的下一代,你们要为他们打好基础,祝虎性情宽和沉稳,蓬麻功已经小成,可以承受术字考验;我会把鬼神之术穿给他;祝童你如果收弟子,师叔你也为你教出个,但是心性一定要淳厚,你要先把基础给他打牢靠。”
“扑通“!祝童跪在老人面前:“师叔,师祖尊号里是不是有个牛字?”
“我们的师父是叫祝天牛,你们师父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