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钗望了一眼闭眸小憩的瑟瑟,小声道:“要我说啊,云轻狂根本就是故意的。”
坠子眯眼沉吟片刻,轻笑着点头道:“算算时日,他们也快赶上咱们了。
瑟瑟眼皮一跳,猜想坠子话里的“他们”指的是明春水一行。不知为何,明春水未曾和她们一路前行,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听坠子话里的意思,似是今晚要赶过来了。
瑟瑟睫毛颤了颤,此时,她真的不想见他。而且,她想,他大约也是不想见她的。他应当是心中有愧意,是以才会让自己到春水楼养伤。这样也好,愧意消失,他和她之间,应当就没有一丝瓜葛了吧。
“这山路怎地如此幽静?”坠子忽然轻声问道。
“是啊,寂静的有点怪。”小钗也颦眉道。
瑟瑟心中一滞,也隐隐感觉到这寂静有些诡异。她睁开眼眸,挑起窗帘向外瞧了瞧。
暮霭沉沉中,黑幽幽的灌木很茂密,夕阳的余晖似乎也不能完全浸透。影影绰绰中,有一抹明亮的光芒跃入眼帘,那光芒就像是她的梳妆镜子反射了月光。
自然此处是绝不会有梳妆镜的,但还有一种东西能够反射月光,那就是锋利的刀剑。
“只怕,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瑟瑟淡淡说道。
话音方落,只听的一声呼哨,灌木丛中,跃出无数道影子。大约有十几个人吧,脸上皆蒙着黑巾。他们身手利索,不像一般的劫匪,顷刻之间便将两辆马车团团包围了起来。
瑟瑟目光微冷,唇边勾起一抹艳绝的笑容。
这就是所谓的江湖吧,不是刺杀就是战争。
春水楼行事已经够低调了,只不过两辆普通的马车,加上车夫也才不过六个人,可还是被别人盯上了。
“把车里的人留下,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别怪刀剑无情。”为首的男子哼笑一声,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和冷意从风里飘来。
“这车里这么多人,你要留哪一个啊?”云轻狂从前面的马车中钻出来,左手提着药罐子,脸上带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吊儿郎当问道。
“江瑟瑟!”那男子冷冷瞥了他一眼,沉声说道。他的语气本来很冰冷,但是,当他吐出瑟瑟的名字时,竟带了一丝令人难以忽略的轻柔。
瑟瑟心中极是意外,原以为这伙人是冲着春水楼来的,却不料竟是来劫持自己的。她诧异地从卧榻上探身,命小钗掀起车帘,向外望去。
此时正是太阳落山,而明月还不曾升起之时,是以外面黑沉沉的。
瑟瑟凝眉瞧去,只见沉沉暮色中,一个黑衣男子迎风而立,身后的墨色披风在夜风里猎猎飞扬,他脸上带着青狼面具,看上去有一丝狰狞可怕。他只是随意立在那里,但周身上下透着一丝令人窒息的霸气,那种逼人的气势,宛如山岳一般,令人很难忽略。
那男子瞧见车帘掀开,鹰一般锐利的眸光忽然闪亮了一下。
“笑话,我们可不是怕死之人,想要带走江姑娘,还得看看我手中的剑同不同意。”云轻狂手一挥,这才发觉手中捉的是药罐子。他笑了笑,将药罐子随意向车里一扔,从腰间拿出一个捣药杵,高声道,“小钗,坠子,保护江姑娘!”
话方落,捣药杵挥舞着,云轻狂便和黑衣男子交上了手。
瑟瑟倒是没想到,云轻狂竟也是有武功的,且用捣药杵做武器。他的武功还不弱,捣药杵在他手中,宛若活了一般,带着风声,不断向黑衣男子袭去。不过看样子他不是那黑衣男子的对手,那黑衣男子用的是一把刀,那把刀舞得轻快洒脱,但却有一股横扫千军的气势。时间一久,云轻狂恐怕是要败的,瑟瑟微微皱了皱眉。
官道上此时已经乱了,驾车的车夫竟也是武中高手,此时挥舞着刀剑和黑衣男子带来的那拨人战在一起。不过,对方人多势众,看样子很难取胜。
瑟瑟心中有些担忧,就在此时,只见得马车后方的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十几骑马风驰电掣奔到眼前,马上之人,皆是商旅打扮。
瑟瑟认得,这一路行来,她也曾见过这队商旅。有时行在她们马车前面,有时行在她们马车后方。打尖住店时,偶尔也和她们一个客找。据小钗说,他们是要到北鲁国做生意的。
此时看来,这些人却绝不是商人,一个个眸光精锐,身手矫健。他们一到来,便和那些劫持她们的黑衣人斗在了一起。此时,瑟瑟方晓得,这些人是明春水的手下,是在暗中保护他们的。
新月初升,官道上一片混战。兵刃相击声不绝于耳,不时有明亮的弧光忽隐忽现,那是剑光反射了月光的缘故。
瑟瑟坐在马车中,小钗和坠子一左一右拿着刀剑护着她。只要有人冲到马车前,便都被她两人击败了。
“你们不用护着我,云轻狂怕不是那个人的对手了,你们去帮帮他。”瑟瑟低声道。
“不行,江姑娘伤口刚刚愈合,千万不能用内力,否则伤口必会再次裂开。”小钗凝眉道,她怕瑟瑟出手。
瑟瑟却没打算袖手旁观,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她不能让云轻狂和小钗坠子为了她,无端丧命。她弯腰,正要从马车中下去。忽听的头顶上哗啦一声响动,马车的顶盖已经被凌厉的刀气搅得四分五裂。
黑衣男子好似苍鹰般从天而降,狂放不羁的黑发在脑后飘扬着。瑟瑟大惊,手方伸到腰间刀把,就听的他忽低声说道:“煦日和风,暖意怡人。”
瑟瑟闻言,放在腰间的手微微一颤,那新月弯刀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犹记得,渝江河畔,春意撩人。湖光水色,烟柳明花。
那个男子的俊脸在睛空丽日下,格外纯粹。一双鹰眸目光清澄,略带一丝迷惑问她:“我是谁?”
“煦日和风,暖意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