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沉默了一下,才说:“你没和我说过。”
聂乐言也静了静,望着远处,秀丽的山水模糊成一片,尽皆笼在青灰色的渺渺烟雾中,她仿佛突然有些喂叹,眼睛里也似乎蒙着雾:“确实,大学毕业都这么久了,其实好多东西我都已经忘记了。”停了停,语调才重新变得欢快起来:“乌镇应该很美的,有空你也可以去一趟。”她促狭地笑:“应该比深山老林里好多了,至少手机收得到信号。”
“是呀。”程浩在电话那头也跟着淡淡地笑,“有机会我会去的。”
最后挂了电话,江煜枫的声音才突然从身后传过来:“都被雨淋到了,难道你没感觉?”
她低头一看,其实只是脚边的地面上略微有些湿意,大概是因为水汽随着风飘了进来。
“你不是要睡觉的么,又跑到人家后面装神弄鬼的干什么?”
“你中学那会儿怎么念语文的。”他吸了口烟,皱眉说:“我可是光明正大走过来的。好心好意提醒你,真是狗咬吕洞宾。”
她都懒得和他计较生气,只是伸手作势推他:“是是是,我把你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了,行了吧?你下午没事吗?生意谈完了?我想睡个午觉,如果你没什么事就请回吧,别打扰我。”
“一起。”他一本正经地提议,把香烟掐灭了,跟着走到床边。
她这回可是真的推他了:“一身烟酒味,臭死了。”
“我去洗澡。”
“……”
她实在对这人没话说了,索性不管他,自顾自地躺下来,还牢牢占据了整张床的中心位置。
结果还没等她睡着,他已经洗完澡出来了,一上床就挤她:“过去一点。”
她不情愿地挪了挪,他的手臂立刻霸道地搭在她的腰上。
好像这才想起来一般,于是忍不住回过身瞪他:“干嘛要一起睡?”
明明就有两间房,而且他的那间还是个套房,恐怕连床都要比她的更大一些。干嘛两个人还要凑在一起?
“你到底要不要睡午觉了?”江煜枫似乎有点不耐烦,温热的气息喷在她后颈上。
虽然痒,但她忍不住提醒他,“我们已经分手了。”
“可我们昨晚又在一起了。”
她顿时有点语塞,“……我以为早上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不提还好,提起这个江煜枫只觉得一阵郁闷,偏偏还发作不得,因为早晨明明是他自己一时气极了才问出口的,没想到她竟然顺水推舟地就承认了。
一夜情。
她居然敢认为那只不过是一夜情罢了。
当时他只恨不得能一把掐死这个女人才好。
窗外的雨声嘀嗒作响。
环在那纤细柔软的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一点,江煜枫沉着声音说:“早上说了什么,我忘了。”然后便不再理会她,兀自呼吸匀停地睡去。
自此,他们之间好像又寻找到了一种新的相处模式,似乎就是介于正式情侣与普通朋友之间的某种关系。
坐在开往乌镇的车上,聂乐言有点痛心疾首地想,自己居然也堕落到这一步了!昨天吃过晚饭之后,两人就一直厮混在一起,待在房间里半步都没出去过,一直到今天早晨,她才被江煜枫从被子里拉起来。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动,浑身酸疼得要命,可是他的精神却十分好,仿佛昨天折腾了一晚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一样。
甚至在叫她起床之前他还去冲了个澡,于是在她半梦半醒间,就看见这个可恶的男人顶着一头乌黑濡湿的头发,俯下身在她耳边威胁说:“再不起来,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手就往被子里面探进来,吓得她倏地一下睁开眼睛,极不情愿地从床上弹起来,苦着一张脸开始穿衣洗漱。
下楼之后却发现一张熟面孔都没有。
江煜枫说:“就我们两个人去。”
她收回四处张望的目光,应道:“哦。”
真是堕落!
出来一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又和他纠缠在了一起,而且估计在接下去的几天里,这种状态并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他显然不会放过她,而她却又偏偏没办法坚决地拒绝他。
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聂乐言愁眉不展地想,怪只怪身体太诚实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有尽力提醒自己的心,提醒它,不要让它也跟着身体一起堕落下去。
因为爱上江煜枫,大约是这世上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由于出发得晚,到乌镇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