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前面就是滁州地界了。”盛黎看到远处的疆域石碑,立刻给凌宿野禀告。
马车一连在路上行驶七日,周遭景致是一成不变的枯黄草地,看得盛黎心里打鼓,生怕走错方向。
好在他按照主人所言,找漠北刘家买了匹经常去滁州的老马。
所幸,老马确实识途。
凌宿野原本靠在马车上浅眠,闻言立刻清醒,说:“今晚在途径的第一家驿站过夜。”
“是。”
赶路的日子很不好过。
盛黎把相似的景色看了七天都觉得烦。
更别提凌宿野这个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了,他只能在马车里听车轱辘压过枯草的‘嘎吱’声,日复一日。
不过,对比起盛黎神情中明显的烦躁,凌宿野倒是显地平静许多。
他已经瞎了三年,不差这七天。
夜幕降临,周遭景致渐渐隐没在黑暗中,可还是没有驿站的踪影。
盛黎有些焦急,但还是驾着马车继续往前,直到拐了个弯后,看到远处的两个白灯笼,语气总算轻松几分:“主人,还有约莫半时辰就到了。”
凌宿野“嗯”了一声:“慢一点,车稳一些。”
盛黎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
凌宿野这时拿出他前些日子让盛黎买的草药,将被药汁浸泡了七日的‘紫云衣’捻在指尖,随后用另一只手掰开自己的眼帘,将薄薄一层‘紫云衣’覆盖在眼珠之上。
三年前,他被人生生取出眼瞳,眼眶里只余眼白——倘若这个被人看见,只怕会徒增怀疑。
所以凌宿野才需要‘紫云衣’,来伪装眼瞳的最外层。
伪装好后,凌宿野再次闭上眼睛,眼球在薄薄一层眼帘下微微转动,有些不适应。
随后,他让盛黎带上兜帽,暂时挡住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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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驿站,盛黎将马车停下,正要撩开挡帘,接盲眼的主人下来。
余光忽然瞥见自己旁边那辆马车的车夫也在做同样的事情——这跟他以往见过的伺候健全的主人下车的方式很不一样。只有伺候瞎子,才需要将手伸进马车,一点点搀扶着下车。
他这么愣神的功夫,旁边这马车里的人已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