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不是吧?
就你这脾气,哪个女人想不开跟你结婚生孩子啊?
李荀月不懂,但她大为震撼。
薛神医的柔情转瞬即逝,“六术十三科,她偏偏选了最无用的妇人科,铺好的前程不走,偏偏来穷乡僻壤做个乡野大夫!”
“如今还要去疫所,当真是糊涂!”
妇人科怎么了?
女性能顶半边天,没你娘,哪来的你?
李荀月之前只是不喜欢他的无礼,如今听了他的这番言论,恨不得立刻将这老头扫地出门。
“薛神医,我还有事儿,您要是想去疫所,出门左拐。”
门开了,送客。
薛老头吹了吹稀疏的胡子,“不行!你认识翰林医官院姓崔的那小子,你必须跟我一起去!”
“崔副使是官,我是民,万不敢叨扰。”
薛神医似乎料到她的反应,只微微眯了眼睛,“砚知的病我能治,只要你说服崔小子禁止我女儿再去疫所。”
“你有治瘟的药方?那为什么不告诉疫所的大夫?”
医者父母心,治一人为何不治一城人?
“那药方十分大胆,里面有两味毒性很强的药材。翰林医官院那群人,只知道求稳,怎么敢用?再者,其他人生老病死,那是他们的宿命,跟我有什么关系?”
薛神医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就这?还神医?
李荀月寻思着,先诓到他的药方,到时候交给崔士商瞧瞧,能用上最好,用不上也不吃亏。
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李荀月几日不出门,不知道城里的疫所已经增了好几处。
东边的安乐坊,南边的城隍庙,北边的雅林苑,西边的宝慧寺,按照患者的病情从轻症到重症来安置。
一进安乐坊,李荀月便闻到了熏染苍术的气味。
地上规规整整摆着草席被褥,患者之间用床单布匹隔离开,大夫穿梭于大堂之中,忙着问诊、辩症、敷药。
“去去去,这里是疫所,靠这么近想死啊!”
安乐坊四周皆由神虎营士兵把守,严格控制进出,因而李荀月与薛神医一靠近,便被人用长枪指着脸面。
薛神医大声说道,“我来找我女儿许然之,她是这里的大夫!诶,老李!”
隔老远,李荀月看到了李十味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棕色的布衣,上面沾满了深深浅浅的血迹,眼下乌青,多有倦色。
三人隔着十多米远遥遥相望。
按照规定,凡入疫所,除非经过三次诊断确保无恙,否则不许退出。
“外祖父,砚知怎么样了?”李荀月朝他喊道。
李十味见到李荀月,倦容一扫而空,声音都高了几个调子,“喝了崔副使开的药方,烧退了!”
“太好了!”
一抬头,阳光落在安乐坊的瓦檐上,跳出细碎的金色光影。
李荀月觉得心中也亮堂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