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旻吃得极快。
当他发现自己能与这古怪的味道和谐相处之后,竟意外地对一种食物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东西口味新奇,可以试着在伙房推广。”
李荀月:……
这都杀不死你的馋瘾?
怎么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李荀月还未从“整个老虎坝弥漫着螺蛳粉的特殊香味”的冲击中回过神来,腊月就已经到了。
老虎坝的修补工作也已经进入尾声,如果进展顺利,蓬莱村住着的将士和百姓都能回家过个好年。
在此期间,发生了两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一是何大娘找到了。
何小二被杀的前几日,何大娘远嫁泰州的女儿被诊断出怀了身孕,姑爷派人来请岳母前来照料妻子,何大娘毫不犹豫就跟着走了。
没带拐杖的原因是,她的腿已经被治好了,如今正常走路已经不受制肘。
得知何小二的死讯后,何大娘没有任何哀色,只留下一句“通敌叛国,死不足惜”。
二是岑大成逃了。
他被谢旻抓回后,被处以阉刑,成为了整个蓬莱村的饭后谈资。
断了子孙根的岑大成彻底疯狂,整日在牢房中破口大骂污言碎语,因此又被谢旻割了舌头。
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在阴暗的角落里发烂发臭的时候,岑大成消失了。
不知道是谁救了他,也不知道他逃去哪里。
半个废人而已,又有人会在意。
这日傍晚,李荀月望着天边沉沉的乌云,心中觉得甚是烦闷。
她刚刚领了上个月的工钱,十两银子,正是值得开心的时刻,可不知道为什么,眼皮一直在跳。
她把原因归结于——又要给谢旻准备宵夜了。
变态辣、螺蛳粉没有把他放倒,李荀月又想了炸虫子、活珠子等一系列刺激视觉的新菜式。
可谢旻非但没有打退堂鼓,反而越战越勇,直言李荀月比御膳房里那群秃毛老头更顶用,希望她再接再厉。
李荀月给谢旻“放毒”。
谢旻给李荀月“画饼”。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李荀月今日状态不佳,想不出折腾人的新玩意儿,看到伙房里还剩下许多原本用来做荷叶蒸饭的干荷叶,就地挖了个土坑做起了自己的发家菜品——叫花鸡。
哪知“百毒不侵”的谢旻却在最敷衍的叫花鸡面前有了异常反应。
他迟疑许久,慢慢撕开一片鸡肉入口,神色最是耐人寻味。
有惊艳,有疑惑,还有一闪而过的怒意。
“这是你做的?”他问。
李荀月觉得他莫名其妙,“是。”
“这是天香楼的菜品。”谢旻皱眉,似乎对她的“拿来主义”很是不满。
说到这个,李荀月可就来劲了。
“这是许久之前流传在民间的小吃,相传是圣人落难时,一位乞儿给了他土法烤制的鸡腿,此后这道小吃便被唤作叫花鸡。”
李荀月笑着为谢旻倒上一杯酒,“叫花鸡的做法听着简单,实则处处考验功夫。如何腌制仔鸡才能鲜香味美,此为一难。如何处理荷叶才能让其叶香与肉香相辅相成、不喧宾夺主,此为二难。如何烤制仔鸡才能外焦里嫩,此为三难。”
“有些店家,模仿得了菜式,却学不来真功夫,您到寿县打听打听就知道,谁才是做好这道菜的第一人。”
说罢,她昂着脸蛋,等待谢旻的讥讽。
她知道此人铁了心不会让她得意一刻,但有些话想说便说了,哪里顾得上考虑他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