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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洛微听罢,也是怒不可遏,拿出几张银票递给她,说道:“你去把那小娘子买回来,让她爹签了卖身契,从此各不相干。”
却月连连点着头,把银票往袖筒里一塞,折身回去,拦住那汉子道:“别打了,我家主人有心收她,若是打坏了可就不要了,你说个数罢。”
那汉子滚着眼珠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见她衣着不俗,料是哪个富贵人家的丫头,于是准备坐地起价,斜眼歪嘴的道:“我养她这么多年可是不容易……”
却月心里嫌恶的很,皱着眉头打断道:“废话少说,你干脆的报个数,要是像样,我们主人就收,要是想狮子大开口,那是看错了人,实话告诉你,我们主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那汉子被她用话一压,倒不好怎样过分的提价了,却又不甘心,犹豫了一会儿,试探道:“多的不说,一百两总是要的吧?”
却月手里何止一百两,却不愿叫这种污烂人白白占了便宜,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五十两,多了没有。”
说罢,作势要走。
那汉子连忙道:“好好好,五十两就五十两,原也不都是为了钱,只望你家主人日后好好待我们小鹃也就是了。”
却月听他这么不要脸,恨不得一口唾沫啐到他脸上去,一句话也懒得与他多说,当下找了保人,签了身契。
那汉子拿了五十两银票,看也不看自己女儿一眼,只管欢欢喜喜的走了。
却月把那名唤小鹃的小娘子扶了起来,走到姜洛微面前,对她说:“这就是买你回来的姜家二娘子,你不要怕,二娘子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小鹃始终低着头,披着发,一言不发,只缩着骨瘦如柴的身子微微俯了俯身——也许并不是俯身,只是颤抖。
姜洛微瞧她像是被打怕了,可怜的很,安慰了她几句,当下就把人带回了府里,让却月并几个小丫头给她洗漱一番,处理了伤口,又换了身衣服。
等人再到面前时,姜洛微终于看清楚了她的样子,原也是个白净俊俏的孩子,尖尖的瓜子脸,细细的柳叶眉,大大的眼睛仿佛受了惊的小鹿一般怯怯的,右边脸颊上一道长长的崭新的伤口,醒目的见证着她的坚贞不屈。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姜洛微含着笑容,柔声细语的问道。
小鹃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踌躇半响,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额头磕在地上,哽着嗓子呜呜咽咽的道:“奴婢……奴婢小鹃,今年十四岁了……谢……谢二娘子相救,二娘子的恩情,奴婢一生也报答不尽……来世做牛做马也还要报答的。”
姜洛微忙走上前把人扶起来:“怎么说这样重的话,小鹃,我不要你做牛做马,你若愿意,就在姜府待着,跟着丫头们一起做些活,若是不愿意呢,我给你一笔银子,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奴婢愿意留在姜府,求二娘子千万不要撵我走!”小鹃说着又要跪下去磕头。
姜洛微拦住她道:“谁说要撵你走了,留下来是没有问题,只是一层,往后再不要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我的福气都要被你给磕散了。”
小鹃一听,急的涨红了脸,嗫喏道:“那、那怎样办好呢?”
却月在一旁笑着道:“你傻呀,娘子逗你呢,以后不要再下跪磕头就是了。”
小鹃连连的点头:“是,是,以后再不敢了。”
打这天起,小鹃就留在了姜府,因她身上还带着伤,姜洛微并不让人给她分派事情做,只让她安心休养。
却不知道,小鹃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凄楚可怜,别看她年纪小,人家也是经过正经训练的死士,此番前来是有重要任务的,一是找人,二是杀人。
找人原本是难的,因为天大地大,线索却一点没有,主子这么多年派人从东找到西,从南找到北,十几年了,都是杳无音信,小鹃是去年刚被主子派出来的,本也没抱什么希望,谁知两个月前有一名死士却忽的失踪了。
小鹃知道他失踪前是往这边来的,猜着也许是他找着了,要动手时出了什么意外,于是便循着他的踪迹找了过来。
哪知又偏偏遇上北虏围城,在外面直等了一个多月,等北虏撤军了,才进得城来。
一番暗中打探,她得知了上巳节行刺的事情,据说那凶手的身份至今还未查明,这灵州府衙戒备森严,她混不进去,即便进去了,那凶手的尸体估计也没眼看了,她料想着应当是那名失踪的死士无疑,又打听到那日行刺的对象是姜家二娘子,她立刻就要去调查那二娘子。
锦绣楼外,风吹起帷幔的刹那,惊鸿一瞥,小鹃知道不用再查了,单看那与画中人七八分相像的模样,绝对错不了!
说起这画,是主子去年的时候忽然拿出来的,说让照着画去找,小鹃年龄小,办过的事少,知道的事更少,所以也就不知道,丢了十几年的人,主子究竟是怎么晓得人家长什么样子的,反正错不了就是了。
怪道呢,这么容易就给前一个人找着了。
找着之后呢?自然是要杀掉的了。
杀人原本是简单的,尤其要杀的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可主子的要求却难——不能让人知道是专为杀她,得借着别的什么事遮盖一下,让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上头去,顶好让人一看就知道是错杀,是意外,还要是合情合理的错杀和意外,如此也就不会深入的去查了。
这样一来,杀人就变得难了起来,得想法设法的找机会,亦或制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