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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想到将来,银朱难免嫁人为妻,颜家子侄受高宗废后风波牵累,再无入仕可能,颜夫人便苦闷异常,遗憾银朱的天赋才学无处发挥,更难过年迈致仕时,手中权柄无人交托,直到圣人指她为武家子弟教学,才灵光一闪,想到从中挑个人来继承衣钵。
后来这番私心着落在武崇训身上,他人品贵重,性情沉稳,倘若用心培养,定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人才。颜夫人越看越满意,武崇训也没有让她失望,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他的阿耶偏偏是武三思。
颜夫人担心私心沦为把柄,有意疏远梁王府,不过这番矫饰并未起效,官场皆知武崇训是她的关门弟子,京外州府更有传言,走颜夫人的门路上达天听,找司马银朱还不知找武崇训。
武三思很懂得察言观色,也体谅颜夫人的顾虑,斟酌了下说辞,先打包票。
“那孩子我瞧过了,年纪虽小,又是养在外头的,可是论口齿,论心胸,都不比永泰县主差……”
武三思顿了顿,圣人登基时已是古稀之年,喜欢孙儿孙女环绕,宫中养大的郡主、县主足有十来位,内中独李仙蕙爷娘失势,孤立无援,却不知如何得了颜夫人青睐,将独女安排到她的宫房。
“——哦?”
这么一说,颜夫人果然来了兴致。
武三思捋着胡子慢吞吞道。
“那日圣人召见,府监为查考她的性情,刁难了两句,她皆应对得宜,单说能上场面这一条,便衬得起我们三郎。”
提起张易之,武崇训厌恶地皱了皱眉,被两位长辈看在眼里。
他话里话外把李瑟瑟放在高攀了武崇训的位置上,听在颜夫人耳朵里,却不是自恃门阀,而是拍她马屁,概因在颜夫人看来,武崇训的品性气度由她一手塑造,往后成就如何,也不能记在武三思名下。
果然,颜夫人听他说完,眉头便松弛了些,甚至有些期待的望着帘外。
武三思偏头吩咐梁王妃。
“去请李四娘进来吧,看夫人瞧不瞧的上?”
梁王妃领命走到廊下。
满院梧桐树影,静悄悄的,闲人都清出去了,只李显夫妇和瑟瑟肃容站着,李显满头热汗,身子微微发颤。
见她招手,瑟瑟忙提裙上前,梁王妃却犹豫了,折身背对中堂努嘴。
“里头那位,一日为师,终身是母,你可不要把她当做女史的阿娘,要当是郡王的阿娘。”
瑟瑟恍然大悟,感激地望王妃一眼。
难怪传旨这么要紧的大事,宫使来都来了,里头却半天没个动静,合着还在掂量她的轻重,听梁王妃的言下之意,倘若这位颜夫人不满意,赐婚的圣旨竟是可以驳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