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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娘见怪不怪,帔子顺手卷了卷放在旁边。
“怪我阿耶生前糊涂,偌大府邸,上头老夫人健在,中间五兄弟没分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全由夫人料理。说的好听,祖父因上峰宠妾灭妻,毁了两家,所以伦常要分明,凭他是谁,不准灭过夫人的次序去。可凡事过犹不及!她一个脑子两只眼,能料理多少?胡抓乱打,得过且过,还不准人抱怨一声儿!”
越说越生气,“旁的不提,就看我这张脸!”
长长的食指勾回来指着面颊,蔻丹鲜红,俏皮得像个红辣椒。
“大夫交代,不可沾水,不可暴晒,不可丝物沾染,最好对着风轮吹,三五日就好。她偏不!非叫我来,来了又怕吓着人,戴这劳什子,热得我心烦!”
才说到这里,采薇转回来,大惊小怪呀了声,放下托盘就来拿面纱。
“二娘子怎的又摘了?夫人说了几回,摘不得,几家子弟都在呢,传出去叫人知道你好长这个东西,谁敢下聘?四娘被人问了几回了,三娘也有人打听,独你乏人问津……”
这丫头好大的口气!
瑟瑟惊愕不已,抬手指了过去。
丹桂忙道,“郡主跟前,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闭嘴!”
采薇滞了口,手里却不停,硬生生往她脸上罩,琴娘羞恼地站起来挣扎。
“当着外人!便是夫人在……”
采薇却不以为然,嘴里应话,眼比着瑟瑟。
“郡主年纪小,容奴婢卖弄两句,上回圣人还夸我们夫人呢,教养出这几个女儿,灼灼庭芳,满神都比比,都拔尖儿。再说,嫡母过问亲事才好啊!难道你想学公主府那几个姓武的,嫡母一概撂开手不管?”
瑟瑟气得够呛,连个婢子还阳奉阴违,心里已是大大记了杨夫人一笔。
再看琴娘,委屈地眼泪直打转,实在可恨,遂吩咐。
“杏蕊去请颜夫人来,就说是我请教她,风疹怎么处置好?”
采薇吓了一跳,颤颤往她脸上试探。
颜夫人威名远播,一个不高兴,就敢拿鞭子抽嗣魏王,梁王、魏王且看她脸色,杨家算哪棵葱?将军不在了,树倒猢狲散,人家还不稀罕指教呢。
这才勉强道,“芝麻绿豆点子事情,怎敢惊动颜夫人……”
瑟瑟冷冷哂笑。
“姑娘家,容貌岂是小事?你见识短浅,我也懒得教导你,别说疹子退不掉如何,便只留下浅浅印记,亦是莫大遗憾。”
她艳色非常,早引得神都议论纷纷,说出惜色之语更令人信服。
琴娘两手握着拳头,负气道,“越性破相就罢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采薇讪讪松开她退到一边,便被杏蕊拉走了。
瑟瑟打量琴娘,杨家三个姑娘都算美貌,可是被莹娘一比,琴娘、瑶娘就显得平淡了,但可贵的是,琴娘眼里有果决明亮的光,是肯拼一把的。
“不值得为个婢子生气……”
琴娘咬着唇打断,“哪是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