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更是不寒而栗。
试想,李显如果遇上司马懿,定然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就连二哥、二姐能否抵挡,也难料定。
司马银朱缓步走到窗下,再转身时,瑟瑟目光一晃,惊觉竟似颜夫人站在面前,那尖锐犀利的眼神,老兵宁死不退场的倔强,如出一辙。
她的口气也全变了,不复宫廷女官温和的引导,取而代之的是种笃定。
“奴婢作为郡主的师长,这是第一课,不能尽信任何人。”
这任何人中,显然包括武崇训。
他心底寒浸浸地,感到一股微妙的妒忌——为何她从未考虑过拜他为师?
“第二课,很多人可以收买,不能收买的唯有挚爱亲朋,天快黑了,奴婢去瞧瞧新厨子手艺如何。”
她拿随身的竹杖敲了下武崇训。
瑟瑟一愣,屈膝纳福,“女史辛苦了。”
走出廊下站了一会儿,让晚风吹拂湿漉漉鬓角。
“女史这番话,说的我汗都下来了,真是峰回路转,一句一个埋伏。”
武崇训迟了一刻方笑道。
“女史嫌我柔情蜜意,拖住了你,不然新婚燕尔,何必讲这些败兴?”
“表哥才被女史训这么几句,就自惭形秽啦?我被骂了大半年。”
瑟瑟回头,树影打在她金油鹅黄银条纱裙子上,一重叠一重的翠绿。
武崇训顿时失笑。
廊下聚了一群吱吱喳喳的小麻雀,上下扑腾着,偷食鹦鹉笼子里的粟米,他挥手驱赶,惊得它们四散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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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倒春寒,李仙蕙病了十几天,盗汗发热总不见好,夜里更睡不安生,一咳起来,涕泪交加,连吐带喘,她又爱洁净,半夜出了汗老折腾洗澡,一回两回的,越发病势沉重了。
武延基几番求见,都被拦在外头,他实在担心,扭着韦氏不放,坐下没说几句话,一转头李显也来了。
他忙起身,“臣不敢惊动殿下,臣请殿下安。”
李显摆摆手,前后几个内侍,板着脸四面张罗,有打帘子的,有开道的,拂尘在半空殷勤地挥洒,不知道清扫什么。
“咱们家的规矩与外头两样。”
他瞥了武延基一眼,喜气洋洋,甚至有些玩笑在里头。
“你瞧瑟瑟便知道,女人说了算,往后你也要这般,二娘叫你往东便往东,叫你往西便往西,切不可当着我的面儿一套,背地里摆男人架子。”
武延基有些吃惊,“啊这……”
乱七八糟的联想一大堆,但他还算识时务,转而道。
“二娘非叫我去春官旁听,越听越糊涂,问二叔么,不如不问,问二娘吧,偏又病了。殿下别说背地里,在哪我也不敢摆架子啊,从来只有她敲打我的,别说她,连女史也能给我松松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