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月大饭店出来,辉子就总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往车坐后排去看。
少女一身黑色旗袍,肩上披着绣了玉兰的素缎披肩。
只是换了件衣裳,怎么连人的长相都有所大变。
“辉子哥,你有话就说,老往后看我也不是事儿,万一再撞上人了。”
“我。。。”辉子没忍住,又往后扫了眼才开口说,“二姑娘,你是不是会什么戏法啊?这从新月大饭店一进一出的,简直是大变活人了!”
温幼梨掏出补妆镜照了照,“温小蝶教的,戏行也算是三教九流出身,会些障眼法不稀奇。”
“倒也是!”辉子没多想,又提起兴致跟温幼梨聊起来,“前不久我陪家主去法租界领事馆赴宴,有个戏班的演员都是畸形怪状。那漂亮姑娘就一颗头悬在花瓶里,倒也是唱得好听,就是看着怪渗人。”
“你说的是花瓶姑娘,不是真的把人种在花瓶里,和人彘可不一样。总归都是障眼法罢了。”温幼梨涂匀口红后,很是满意这风情万种的妆容,她轻抚耳垂戴着的翡翠耳珰,心里腹诽这小玩意儿也不算太鸡肋。
那天温峥嵘让她接管青麟帮时,她就已经想到戴上这副能易容的翡翠耳珰,用另一副面孔混迹沪海滩。
只不过明面上不好太轻易答应。
温峥嵘能在沪海滩混得举足轻重,挣下这么大的家业,城府自然深不可测。
和这种老狐狸掰手腕,力气不能大,甚至还得一点儿力气都不用。
这不。
家业给她了,家仆也给她了。
“辉子哥,我现在这张脸跟之前可有天差地别?”
“嗯。。。天差地别谈不上,还是有一点点相似的。鼻子和嘴唇变化大,眼睛嘛。。。好像就只有左眼尾那颗泪痣没了。”
辉子的答案跟温幼梨端详自己时的判断差不多。
有变化,不算太大。
骨架和眼睛都是极好分辨出容貌的标致。
反正不细看的话,确实看不出所以然来。
好在她还有一手准备。
温幼梨拿起车座旁边放着的黑色淑女帽戴上,蕾丝波点的帽檐能很好修饰脸部轮廓,也恰好遮住那双湿漉漉的杏眸。
“辉子哥,有件事儿我得麻烦你。”
“二姑娘尽管吩咐。”
“最近法租界的领事频频邀请沪海名流到领事馆参加酒会,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无利不起早,副都统那几笔生意或许和法租界领事有关。你帮我请个法语老师安排在新月大饭店,每天晚上七点,我会准时过来上课。”
“放心吧二姑娘,保准给您安排妥当。新月大饭店本就是咱们青麟帮的私产,旁边那些酒吧街也都是咱们罩着的,二姑娘在这儿干啥都安全。”
车子开了没一会儿,就停在一处古色古香的三层院落门口。
院门外的两道都种着合抱粗的梨树,正值暑秋交替,梨花不开,少了风韵。
若是春来风艳时,这梨树满簇开花,绝对称得上沪海闹市的一隅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