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关头的沈临月还是怂了。
隔得老远即使是匆匆一瞥,她还是看清楚了亲爹如今的模样。
满头白发,脸上皱纹也比之前更多了,沈临月眼眶通红,明明亲人近在咫尺却不敢相认。
她印象里的亲爹,一头黑发五官硬朗笑起来时大大咧咧的,让人亲切。
可明明只是眨眼的功夫,她爸就已经这么老了,她有点接受不了,又想知道他这些年都是怎么一个人扛过来的。
她心中乱做一团,只能像个小偷,偷偷摸摸地窥探她曾经最亲近的亲人。
这是她爸。
脑子里似乎还有最后一次见面的景象。
将近190的大老爷们儿却红着一双眼睛将她送上车,“闺女啊,你在外面可别舍不得吃,你那手机里的话费爸充了五百块进去,没钱了就给爸打电话啊,不是,有事没事都能给爸打电话。”
“对了,离所有臭小子都远点,有谁欺负你告诉你爸,爸保准不揍死他丫的。”
“呜呜呜,闺女,爸舍不得你,这夏令营你真是非去不可吗?”
当时沈临月什么反应呢,车上坐满了她同年级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地笑话她们,沈临月很尴尬也很无奈,只能两三句话敷衍了亲爹又催促他赶紧离开别耽搁时间。
她爸一步三回头地才走了。
如果现在还能回去,沈临月毫不犹豫地就会拉着她爸的手,告诉他,这个夏令营我不去了,咱们回家。
可所有事情都不会有如果,自从爸妈离婚后,她就和她爸相依为命,即使他工作再忙都会抽时间陪她吃饭或者给她买各种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哄她开心。
那时候电视上还有各种后爹后妈欺负继子的新闻,她爸就被吓着了,不敢给她找后妈,只能自己当爹又当妈,尽量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往事的点点滴滴涌入脑海,沈临月哭了,哭得很伤心又不敢出声,像只受伤的小鹿呜咽着,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现在不是认亲的时候,场地不对,时间不对。
沈临月害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冲上去叫人,赶紧擦拭完眼泪转身就想走。
结果下一刻就对上江知行意味不明的双眸,而他离她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又盯了她多久。
江知行目光从她一张哭红的小脸扫过,最后落在她如兔子般通红的眼睛上,而从她背后的玻璃墙看出去,正巧就是贺逍他们一家人。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她,薄唇勾起浅浅地弧度。
“林同学不去送送贺逍外公却躲在这里哭鼻子是为什么呢?”他疑惑道。
沈临月整个人都僵直了,好死不死她偷摸地行径就被最不想碰见的人看了个清楚。
她抿紧着唇,尽量平静的与他对视:“谁说我哭了?我这是被冻的。”
江知行挑眉,大概没见过嘴这么硬的人吧。
“是吗?可酒店室内温度有27度呢。”他扫过她露在外面的细胳膊细腿,轻笑一声,“让我猜猜,你认识贺逍外公,还因为不敢过去而躲起来哭鼻子?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胆小呢,林同学,你性格还挺多变呢。”
沈临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和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而且,她怀疑他在阴阳怪气。
“不关你事,我单纯的触景生情想我爸妈不行吗?”她有些烦躁不想和江知行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