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府门前人满为患,瞧热闹的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后面抱着小孩儿的妇人也纷纷伸着脑袋朝里看,就见沈理用驴车拉着一口棺材停在关家门口,外面还挂着一层红布,他半躺在棺材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含着一根稻草,悠然自得。
关家的管家带着小厮,几次三番上前去威胁,让沈理把棺材拉走,若不拉走就会报官家。
但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理也只是咬着稻草,抖抖脚,淡淡说道:“报官正好,我二姐刚刚被关家小爷被休就过世,和离费没讨着,还搭上一条命,我也想官家瞧瞧,你们关府的人心狠手辣,看如今沈家没落,费尽心思休我二姐之前是不是就已经下了毒手——”
说着,沈理还故意侧面瞧了围观的百姓,百姓也开始纷纷议论纷纷,他才又继续拱了拱火,“关家小爷扔下糟糠之妻,妄想与余家结亲,我二姐何尝不是死的很蹊跷?”
此番情况不妙,管家无奈之举,只得禀报太夫人,太夫人则让小厮赶紧去请关家小爷回府。
关珩回府时,围观的百姓倒是挺配合,都为他侧身让出一条道来,走近一瞧那口挂着红布的棺材尤为辣眼睛,若再找个茅山道士写上一副急急如律令,大概率他会猜想棺材里面装的是一个睡着的僵尸。
沈悦怎么会死?
她若是被锁在系统里,那关珩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可这几日没见她有任何动静,想必是真出了什么事儿?
关珩双手交叉放于身前,站在离驴车几步远的距离,仰着头仔细瞧了几眼棺材,还装模作样地询问了一番:“这棺材里躺着的是谁啊?”
沈理听见关珩的声音,余光一定,立马将嘴里叼着的稻草扔了,随后,盘坐在棺材上,与关珩正面交锋,嬉皮笑脸地说着:“哟,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关家小爷与余家小姐游街了吧?”
关珩表情冷淡:“这好像轮不着你操心。”
沈理依旧笑里藏刀,贫嘴道:“就算你抛弃我二姐不管不顾,有新人忘旧人,可再怎么说,曾经也算你的小舅子,为你操心也是在理。”
“你拉着棺材在我府门口宣扬,咱们就算与沈家姻亲一场,也瞧着分外气愤。”
这句话,关珩是在提点沈理,既然你不顾情面,我也不必装腔作势。
沈理看了一眼棺材,愣了几秒,酝酿情绪后开口说话时,鼻音明显浓厚:“我可不是拉着棺材来威胁关家小爷的,我可怜的二姐因你而死,你怎么着也得见见她最后一眼吧,你不能因为有了余家小姐,就忘了我二姐与你两年夫妻的情分吧”
正提说余家小姐,就见她与左右手都挂满物品的婢子,一前一后从人群中奔赴而来。
余曼迎面走向关珩,仰头看沈理的眼神里渗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与之前在关珩跟前小鸟依人是判若两人。
余曼来到关珩身边,与他对视一眼后,头脑清楚且逻辑清晰地说着:“他是来讨要和离费的吧,那棺材里装的铁定不是沈家二小姐。”
关珩侧脸睨了她一眼,瞳孔放大,表情明显表现出惊异。
现在眼前这个少女,应该才是余家小姐吧,先前那副脑残坠入爱河的模样是装出来的?
“你如何断定?”关珩问。
余曼围着棺材走了一圈后,又定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理,随后,胸有陈竹地说道:“你瞧,棺材像是新买的,用红布遮住是故意告诉别人里面的东西见不得人,灵州城内百姓人人信奉鬼神之说,自然不会轻易掀开棺材,还有,若棺材里真是沈家二小姐,一向与二小姐姐弟情深的三少爷,怎会如此闲散又吊儿郎当?若真死了,他或许应该拿着斧头砍向你,而不是现如今与你安然无恙的谈话。”
关珩对于余曼清晰的头脑表示欣赏,心生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余家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呵,先前那个恋爱脑大概是气氛营造出来的?
余曼见关珩夸奖自己,脸颊上的那一抹红再次携上,羞涩地低头点头。
“谈多少和离费了吗?”余曼问。
“还没呢,估计马上要开口了吧”
果然,关珩话还未说完,沈理则见形势不对,立马起势,站起来指着关珩装腔作势地骂道:“关珩,死者为大,你与这余家小姐在我二姐面前一副恩爱无疑的模样,是逆了死者的大忌!”
关珩俊眉轻蹙,眸中情绪颇为不屑:“那躺在棺材里的是沈小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