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皇甫七夜去往蒙古赴宴归来之际,朝廷上下的官员们都在质疑,到底回来的是活人还是尸体,更或者是挫骨扬灰,尸骨无存?皇甫郝泽的唇角轻扬,沟壑遍布的脸上似乎每个角落都溢满欣慰,没有人知道,这个奸诈的老狐狸,心里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禀报皇上,翼王殿下押着蒙古大将桑齐回京了!”
传报声还未落地,皇甫郝泽大声喝“好”,一边赞叹着皇甫七夜不负众望立下大功,一边哈哈大笑着起身,朝堂上所有人都瞬间松了口气,一时欢呼雀跃起来,满口称赞着皇甫七夜的卓越才能和超群的武艺。而唯有站在殿下一直低着眸的皇甫轻鹤眉间打紧深锁,一时间染上了满满的不悦之意。这次朝会似乎就是为了等待皇甫七夜的归来而召开的,除了对立下大功归来的七夜极尽封赏和溢美之词之外,再无其他内容可寻……
翼王府内,临月阁前,清冷寂静到似乎感受不到一点儿活人的气息,他的凤眸一凝,袖内的劲拳在一霎那间攥紧,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烟吻见他似乎痛苦的模样,匆忙上前将他扶住,眉间染上了淡淡哀思:
“王爷,您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叫白蒲?”
“不用了!只是有点累!”
皇甫七夜轻轻扬了扬手,示意她没事,让她放下心来,那装满柔情的眼神却直直地锁在那凄清的“临月阁”这三个字上,就连烟吻与他说话之时,眸光也不曾从那之上撤回。烟吻忽而觉得有些失落,而且彼时的失落之感竟比过去要强烈得多。自从她那晚见到皇甫七夜白发紫眸的魔魅样,她便再不能将他的身影从自己的眼中抹去,曾经,她以为自己只是对这个男人心存感激,而当眼前这个霸王般的男人一次又一次闯进她的眼眸,震撼她的心扉之时,她才明白,原来,在很早以前,她便将皇甫七夜的名字刻在了心底,然后狠狠地爱着……
“烟吻,长途奔波你也累了,好生回去休憩吧!本王想在院子里随便走走!”
突如其来的淡然声色将烟吻的神思瞬间拽回,于是,更深的失望之情便从她的心底不受控制地成股溢出,烟吻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她自是知道王爷要去临月阁中看王妃,遂也不再多问,只是向着皇甫七夜轻轻欠了欠身,轻道了句“是”便转身款款离去,但是脚步却是极尽缓慢,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只是她的期待从来便没有实现过。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王爷的眼中竟有了千代月的影子,而他也把对千代月的霸道,当成了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甫七夜自是不知,但是烟吻却清楚地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无法释怀……
站在那扇门前,他的心跳有些狂乱,似乎是敛起了万分的勇气才将临月阁的檀木门一下推开,眼眸中又瞬间恢复了满满的不屑之意。他很期待,这次与千代月的交涉会发生如何惊人的一幕。于是,他缓缓朝着这香阁内迈步,鼻尖被一股幽幽
飘来的清香缠绕填塞着,他的心猛然一怔,这里满满充斥着的全都是她的味道,甜美惹人心醉,其实他并不讨厌她的味道,只是他说不出口罢了,他轻轻扬起那艳艳欲滴的红唇,眉目间竟是万分的坦然,不料刚欲往阁内迈步,一阵清脆的瓷器破碎声便将他向前的脚步死死缠住了,他凤眸一凝,猛然间回过眸来,将那纤弱且因惧怕而微微颤抖着的身影映入眼帘。
“王……王爷!”
“嗯,媚儿,王妃呢?”
他淡淡地问出口,声色自然似流水般轻淌,却如同响雷般狠狠打落在媚儿的耳际。她双腿一软,随即连滚带爬地将身子挪到了皇甫七夜的脚边,稳稳跪倒在他的面前,再抬头,眸岸已然决堤,成股的泪水奔腾而下,在她原本白皙的颊面上汇成,画下了一道道的脏。皇甫七夜看着她畏惧却又伤心的模样,心内霎时升上了一抹不祥之意,他眉间的深锁越打越紧,站定良久才似乎费力地微微启开唇齿,艰难地从齿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到底怎么回事?王妃呢?”
“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那晚奴婢伺候王妃休息,清晨起来便不见了王妃的踪迹,就连赫连公子都说没有见到,我们找了好多地方,但是都没有找到!奴婢该死,求王爷饶命!”
话音刚落,皇甫七夜的嘴角一阵触动,原本明朗的脸色却在这一瞬黯淡下来,如同即将烧尽的灯芯一般,毫无生气可言。
“让开!”
他紧握双拳,轻启唇齿,每个字都似刺针一般狠狠扎进媚儿的心扉,惹得她顿时汗毛直立,一阵惊颤,只能如同被吓坏的小猫一般乖乖离开了七夜的脚边,蜷缩到一旁。皇甫七夜没有再说一句话,亦是没有再将满溢着阴冷的眸光移到媚儿身上一刻便夺门而去,急促的呼吸声滞留在媚儿的耳畔,也让媚儿知道,王妃消失,王爷是有多着急……
“给本王搜遍整个王府,每个角落都不能落下,必定把王妃给本王找出来,如若不然,提头来见!”
天色渐渐阴暗下来,今晚乌云密布,将月光全然遮住,似乎是快要下雨的样子,不过倒也免去了皇甫七夜的麻烦,他凝眉而立,双手一刻未闲,一直拨弄着他拇指上带着的青玉指环,暮色将他焦急的神情掩盖地恰到好处,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触及不到那深层的情思。他自是有到千代府去拜访过,但是千代夫妇都说他们的女儿自从出嫁后便从未回过府门,看他们一脸茫然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在装模作样,可是如此一去,却让皇甫七夜眉间的焦虑之情更为凝重了。
赫连轻羽双手交叉置于胸前,一副坦然的模样站在七夜身边,见皇甫七夜这么大阵势地搜寻,满心不甘地撇了撇嘴角,懒懒道:
“王爷,不就是丢了个女人嘛?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况且你又不爱她,她的消失应该合了你的心意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