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白蒲一瞬间醒过神来,满是愧疚地向着月儿低语,声音小到竟仿佛快连自己都听不见了。然月儿却依旧没有抬眸,只是苦涩地勾了勾唇角,继续蹲下身子,正当所有人都无可奈何,一度欲心陷绝望之际,月儿却轻柔地伸手拉过了覆在媚儿尸体上的白色粗布,小心翼翼地掩盖住了媚儿惨白的面容,顺着月儿还未褪去火辣的颊面,一颗晶莹若流星般陨落,滴透了那块虽粗糙却依旧略显单薄的白布,渗进了媚儿的皮肤,她微笑着被满布的泪水淹没,最后一次与媚儿相见,也是最后一次向媚儿诉说:
“媚儿,好好睡,永永远远不要再管这尘世的喧嚣,好好的,去寻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吧!月儿也定会记得你最美的一面,一生一世!”
话音刚落,月儿温柔伤感的眸光顿而被冷漠占据,她瞬间站起身来,潇洒地抬手抹去眼角的残滴,顾不得再跟白蒲和风影说上一句话,便匆匆与他们擦肩而过。感受到千代月身周传来的肃杀之气,白蒲和风影凝眸对视,未留半点犹豫便疾步跟上前去,他们知道月儿要去哪儿,也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终究无法拦得住,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月儿究竟是去质问还是去拼命,如若到了不得已的地步,期望他们的劝说会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翼王府内,春日里开满庭院的花草开始枯黄,轻微一阵风拂过,落下几分清冷,然兰亭书房内,却人头攒动,大伙儿脸上个个洋溢着笑容,排着队,一个轮一个地从赫连轻羽的手中领取赏钱。而皇甫七夜却镇定自若地坐在书桌前,听着“谢谢王爷”这几个字听到耳朵都快生茧子的地步。赫连轻羽瞥过眸,不时地注意着皇甫七夜的一举一动,却总是听到阵阵不耐烦的叹息。赫连知道手拿折子的王爷其实心事重重,心不在焉,根本无心处理政务,遂加快了手中分发赏钱的速度,早早地遣散了小厮们,关上门,隔离了外界的喧嚣。
“王爷,你怎么了?那个叫司空玉的女人应该回到皇甫轻鹤的身边不会再回来了,一切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到底还有什么事让王爷这般忧心?”
赫连轻羽话音刚落,皇甫七夜不耐烦地丢下了手中的折子,转而站起身来,焦急地冲着赫连轻羽道:
“赫连,让你找媚儿的,可有消息了?”
赫连轻羽一惊,转而低下眸来,摇了摇头:
“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连个人影
都没见着!王爷为何对这个叫媚儿的丫头这般上心?”
听闻赫连轻羽的询问,皇甫七夜的心头微微一怔,忽而背过身去,脸色略显尴尬:
“也没什么,府里莫名其妙少了谁本王都会担忧的,何况,媚儿是本王亲自救回来的!”
赫连轻羽凤眸一凝,抬头望了望皇甫七夜,苦苦地勾了勾唇。如果他听到的是真心话,那么他一定会很高兴,然而,他知道王爷心中真实所想并非如此,媚儿是王爷救回来的没错,但是对于王爷来说,媚儿身上最令他不舍的地方在于,她曾经伺候过千代月,她是王府中唯一一个真心对待千代月的丫鬟,也是千代月在府里唯一珍惜的人,她见证了他们的回忆,虽然这段回忆,并不美好,但即便是这样,王爷也一定要将她照顾好,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想到这,赫连轻羽释然了,他曾经一度想把那个惹人讨厌的女子除掉,然他不仅没有得到皇甫七夜一点点的侧目,反而得到的却是他的愤怒和被他眉间的忧思与疯狂举动牵绊着的阵阵心痛。现在想来,他确实是错了,他跟皇甫七夜之间,除了性别的诧异外,其实依旧不在同一个世界吧!那么,能成为这样一个魔魅般充斥着霸气而独特男人的左膀右臂,今生还有什么奢求!他再次淡淡地扬起唇,这一刻,不是苦涩,而是真诚的爱慕与祝愿……
“谁?”
忽而,书房外一阵风吹草动,赫连轻羽觉到了浓浓的肃杀之气,想来也是来者不善,遂谨慎地贴服到门前,严肃的口吻到。皇甫七夜感受着这股气息,眸中忽而涌起了疼痛的波澜,袖内劲拳也在这一刻紧紧握起:
“赫连,开门,迎客!”
赫连轻羽微微一怔,亦是知道皇甫七夜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便有些茫然地收起了剑,伸手开门,哪知双手毫无戒备地刚刚碰到了木门,一阵强大的内力便顺着这扇门毫不留情地涌向赫连轻羽的体内,赫连一惊,及时醒过神来对抗,却还是被弹出了几步之遥,等到他睁开眼眸,那个浑身上下被仇恨包裹着的身影已然迈过了门槛,径直走了进来,也是在这时,他才将来人的模样看了个真切,并一瞬间怔在了原地:
“千……千代月?”
赫连轻羽下意识不可思议地唤出她的名字,然她却只是死死地盯着皇甫七夜,将赫连轻羽的存在抛掷脑后。白蒲和风影也都匆忙地赶来,见到皇甫七夜和赫连轻羽在一起,顿而一愣,却依旧什么都没问,只是凝眉俯身行
礼,为月儿解释:
“王爷……月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