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茫淮朝我眨眨眼睛,故作痞气地一笑,说:“娘子,你这样为夫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我思忖片刻,上下打量着他,最后勉强地锁眉,“那就以身相许吧?!”
他扑哧一笑,眼中的血丝好似也淡去了几分,又恢复了平时的痞性,他委屈地说:“娘子,为夫不是早就以身相许给你了么?”和平时好似一样的语气与神情没来由地让我觉得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我点点头,然后故作恍然地说:“别贫了!”然后揪着他的衣袂,一起回到屋里。
我帮他放好沐浴的水,催着他去沐浴,自己则在方桌前坐下,沏好一壶茶,自顾自地品茗,淡淡的茶香,氤氲的热气,让人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听到拉帘的声响,我移过视
线,他已经沐浴好向我走来,脸色红润了许多,面上的倦意也淡去了许多,接着便收回视线,继续饮茶。
他将一个紫檀木圆凳移到我的右手边,然后默不作声地坐在我身边,拿起一个杯盏,旁近无人地倒上茶水,啜饮了一口,享受地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平淡如常的口气。
我继而抬头望向他,他神色平静,因为喝茶,他习惯性地闭起眼,看不出情绪。沉下眼,淡淡地闻了闻茶的香气,“依依姑娘现在还好么?”
他这才睁开眼,放下茶盏,将手撑在桌上,瞳孔中隐隐闪过不忍,眼波迷离,“所幸,救了过来,不过现在身子非常虚弱,情绪也很不稳定。”
我握住他的手,“别担心,依依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她会没事的!”
他也握紧了
我的手,眼中仍有深深的不确定,最后不知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他自己,“嗯。她会没事的!”
我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也许有时无声真的胜过有声吧。
就这样静了很久,他突然开口,“依依爱上了一个文官,他告诉她,等他料理好家事就明媒正娶她为妻,依依满心以为自己找到了一生的幸福,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可是那个男人只是贪恋她的美色,贪恋她的年轻,他早已有了家室,他从没想过娶她为妻。”
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来表达我此时的惊讶与同情,依依这样出身烟花之地的姑娘,轻易不会相信爱情,一旦遇到了生命中的那个人,不论对与错,她们都会像飞蛾扑火一样深陷其中,就像陷入了沼
泽地,只要跨了进去,就没机会再获救。
而且,我一直认为依依姑娘爱的人是……?
“我一直没和你坦白,其实是没有时机来让我向你解释。怡红楼的幕后老板其实是我,这件事连涂老板都不知道。怡红楼本是我想用来刺探朝廷内幕的渠道,利用沉迷烟花之地的大臣之口获悉消息,而依依的父亲的病是我请太医医治好的,所以她甘愿为了帮我而陷入烟花之地。”他自责地闭上眼,痛苦万分地埋着自己的头,“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的一辈子。”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抽疼的厉害,我蹲下身子,主动地拥着他,我的肩头感觉到了湿润,我一瞬间有种眼泪决堤的冲动,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他告诉我这些话,便是向我解释他和依依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种关系,只是特别
的知己关系。我现在的心情复杂极了,既感动又心疼,感动他向我解释这些,更感动的是他愿意将他的脆弱不加掩饰地显露在我面前;男人并不是时刻都是如表面那样坚强,他们也有脆弱的时候,只是他们不会将那鲜为人知的一面显露在外人眼中,他们只会将这种情绪发泄给自己在乎的人、信任的人;心疼的是他此时的难过,为依依姑娘的难过,我只能看着,无法安慰,也无法分担他的愧疚。
我不自然地缩了下身子,却被他更紧地箍在臂弯中,他的嗓音变得更加低沉,“别动,让我抱一下。”
想了好久,最后我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依依姑娘,好么?”
他抬起头,一双迷人的凤眼变得,眼里是深深的歉意,他看着我,最后点了点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