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妹羞得满脸通红,自己小气得连谢小叔都看不下去了?
“……我们够吃的,不够的话我再分他们一点。”她忍着心疼强装大方地说道。
一直没出声的齐芳终于忍不住了,翻出了谢知隶之前给他们夫妻俩的油渣,塞到喜妹怀里:“瞧给咱们喜妹给馋的!我们夫妻俩不爱吃这种辣口的,正好给你,你们小孩子家多吃点长身体。”
喜妹再三推拒无果,只得红着脸收下了。
王睿也笑道:“我是个嘴馋的,谢叔给我的那份我早早就吃光了,下回要是得了什么好吃的,再给你留一份。”
喜妹简直要羞死了,她是喜欢吃不假,但是这不代表她好意思坦然接受大家的投喂啊,尤其是齐阿姨他们这种处境本来就艰难的人,她吃了的话,他们就没得吃了。
“我们先回去了啊,不然家里要出来找了。东西我就厚着脸皮接了,下回我上山打到猎物的话给你们送过来,可不准不要啊!”羞赧归羞赧,便宜还是不能白占的。
等松娃他们仨跟着喜妹出来往回走的时候,松娃和芳芳才反应过来,异口同声地问道:“喜妹你咋跟那些坏分子恁熟呢?”
他们俩虽说先进门,但当他们提出烤火请求的时候,一直是王睿医生出面应对的,王医生这段时间以来跟队上的人接触得比较多,他们俩才没觉得有什么。
可是,看喜妹跟那些人熟络的样子,堂兄妹二人忍不住开始有点担心了:那可是坏分子呢!队上开会的时候都说了,坏分子都是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大毒草,需要广大贫下中农对他们进行思想改造和劳动改造才行。
虽然他们都不太明白那些坏分子和普通人有什么差别,但是既然组织都这样说了,那总归是有道理的吧!
二人的担忧如出一辙:喜妹小姑跟那些大毒草那么熟,会不会不太好啊?
喜妹兜里揣着两包美味的油渣子,迈出的步伐里都透着喜悦的味道,闻言歪了歪脑袋,语气天真无辜:“还好吧,还算熟,我妈不是在养猪场上工嘛!我经常来找她玩,一来二去就慢慢熟起来啦!”
说完之后,她扭头对山娃眨了眨眼。
之前她对山娃什么都说了,是因为她觉得他已经猜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自己也憋得很了,一冲动就抖落了个彻底。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跟谢小叔他们的渊源,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况且,以松娃和芳芳的敏锐度,他们压根不会察觉到真相。
事实果然不出她所料。
他们俩非常自然地接受了她的说法,只念叨了几句诸如“奶三奶奶知道就好”“还是稍微离远一点的好,省得给自己惹麻烦”“那些坏分子都是犯了错才到咱们这来的吧,别走太近了”之类的话,便一心扑在之前分给他们的猪油渣上了。
“也不知道人家的猪油渣是怎么做的,比我们家里做的好吃多了。”松娃吃完之后有点意犹未尽,咂了咂嘴,有点不舍地说道。
喜妹回味了一下之前尝到的味道,一脸神往:“谢庭宗可真厉害,做肉干也好吃,猪油渣也做得好吃,要是他也在咱们生产队就好了。”
山娃嘴角微抽,一言难尽地看向她——莫怪书上说最毒妇人心呢!连小姑这种小丫头片子,为了一口吃的都能狠成这样了啊。
见他眼神怪怪的,喜妹一脸不明所以,茫然又懵逼:她也没说啥啊,不就是表达了一下对那位传说中谢小叔的侄孙的敬仰么?
松娃接下来的话替她解惑了:“小姑啊,城里人来咱们生产队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事。要么他爷被打成坏分子下放了,要么就是知青了,这两种人过得好像都不是很好,咱们吃了人家的东西,就别盼着人家不好了,还是盼着他点好吧,不然我都觉得有点对不住良心。”
“……我没有盼他不好的意思!我只是表达一下我对他手艺的赞美!”
她又不是白眼狼!兜里还揣着人家寄来的东西呢,哪有盼人家不好的道理?!
山娃摸摸她的脑袋,声音里带着笑意:“就是,咱们小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松娃你别老是上纲上线的。”
松娃敢怒不敢言地瞟了他哥一眼:就知道欺负他!别以为他不知道,刚刚山娃自己明明也是一样的意思!
山娃嘴角的幅度完全不变,神情平静地看了回去:就算刚刚他们俩想得一样又怎么样呢?只有松娃说出来了,不是么?只要没说出来,就随时还有改弦易辙的机会啊。
松娃一脸恨恨:无耻之徒!
松娃笑容依旧:兵不厌诈。
喜妹全然不知身边兄弟俩的暗中交锋,和芳芳说上回的肉干说得正起劲,勾得芳芳馋虫都要出来了。
只不过,在吃这方面,芳芳比喜妹要知足常乐得多:“算啦,咱们这段时间也没少吃好东西嘞!我奶说了,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不好的。”
喜妹一噎,一时间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