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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肉（第1页）

乔林也不知道伯特是怎么知道他们住在哪个房间的，也许是前台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老头开的口，也许是这些怪物们有和安东尼奥的定位卡片那样类似的手段。无论如何，这一趟肯定是非去不可了。

依然是伯特在前面带路，只是此时他的身后多了两个跟班。乔林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紧绷着脸的那位裹着白色头巾，皮肤在常年的日晒下变得粗糙黝黑；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的那位则皮肤白皙，穿着顺滑的丝织长袍，显然他们过去的生活截然不同，而此时他们都一言不发，紧紧地跟在伯特的身后。同样的，他们的表情就像是一副面具似的，定格在了脸上。

乔林猜想过那些肉是如何让这些人产生变化的，也许是破坏了他们的神经系统，也许是肉里的某种东西附到了他们身体上。可能性太多，而情报却很少，这让乔林感觉很被动。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众人到达了那间玛瑙果酒馆。店前挂着的牌子已经落了灰，却没有人想着去打扫，似乎这些人在完成转变之后只剩下了一些生物的本能——进食、狩猎、睡眠，只有在欺骗那些未转变者时才展现出了一定的智能——虽然他们的欺骗手法也很拙劣。

店里此时已经坐了不少人，乔林环顾一圈，在一处空位较多的地方看到了安东尼奥——他强装着那副自信随和的表情，如果他不是在吃东西的话可能还好，可是当他要一边张嘴进食一边试图露出微笑的时候，看起来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安东尼奥往这里瞥了一眼，显然也发现了他们的到来，他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随后便继续他刚才的动作了。

伯特看到三人老老实实地跟了过来，没有做什么小动作，满意地说道：“朋友们，这一顿我请了，随便找个位置先坐一会，我去让厨师准备上菜。”说着，他转身向后厨走去，乔林则偷偷地记住了那扇门的位置，为晚上的潜入探索做准备。

这里坐着用餐的人不少，但是却根本没有谁说话，这让整个酒馆里都回荡着咀嚼的声音，使得乔林感到毛骨悚然。菲伊想要强装镇定，可惨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

马文也看到了安东尼奥，在那两个跟班的注视下，他神色不变地带着乔林和菲伊走到安东尼奥旁边坐了下来。“能给我拿份儿报纸吗，先生们？什么时候的都行，这里太闷了，总得看点什么解解闷儿。”马文的声音打破了这里古怪的“宁静”，他语气轻松地对着那两个跟班说着，似乎这里只是一间无趣的餐厅而不是什么邪恶的怪物老巢。

跟班们齐刷刷地盯着他，但他们并没有说话，只是一起摇了摇头。这让乔林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除了伯特以外他们的发声系统也已经退化了。

等待的时间短暂而漫长，很快，一盘盘盖着铁皮罩顶的餐盘便端到了乔林的面前。当服务员将乔林面前那个盘子的罩顶揭开时，他终于见到了这所谓的“肉”究竟是什么。

它的外形看起来就像一块普通的煎肉排，只是即使已经经过烹饪，这块肉排依然透出诡异的粉白色，在这些粉白色的肉块里，乔林还看到了一些比芝麻大上不少的黑点，看上去就像死去的小虫子一样，分外恶心。

其他餐盘里装的东西也大差不差，只是切割的位置略有不同，有些看起来像腿肉，有些则带着一大块半透明的皮。它们都散发着肉类的香气，这气味不但不难闻，甚至比一般的肉闻起来还要诱人。

伯特也跟着上菜的服务员出来了，他站在那里拍了拍手，微笑着说道：“菜已经上齐了，可以开饭了各位。”

乔林不熟练地拿起刀叉，小心翼翼地切下一块叉了起来。看着那块长的像半熟的草莓的肉，乔林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把它放到嘴边。肉香已经顺着人中钻进他的鼻腔，诱惑着他吞下这甜美的果实，他将目光抬了起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酒馆里的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刀叉，齐刷刷地盯着自己这里。

这些目光让乔林隐隐想起来一些什么，但他现在已经无暇去在意这些有的没的了。

“不管了！”乔林咬了咬牙，将那块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想象中滑腻得令人作呕的口感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凝结成块的粉状物质在口腔中散开的感觉。

“嗯……压缩饼干？还是水果味的？”乔林嚼了嚼，口感和味道算不上好，但也得看跟什么比。起码这个时候，这种令人安心的味道比得上一切珍馐美味。乔林朝安东尼奥瞟了一眼，安东尼奥在桌下给他比了个“一切顺利”的手势。

马文和菲伊显然也得到了安东尼奥的帮助，他们的脸色由阴转晴，很快就将桌子上的“食物”一扫而空。乔林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感觉周围盯着自己的目光终于消失了。如此一来，他们终于渡过了第一关。

根据安东尼奥的说法，吃完肉之后发生的转变并不是即时的，因此乔林也不用考虑怎么演能演得像一点儿。在很自然地和伯特打完招呼后，三人离开了玛瑙果，向汤姆旅馆走去。

老汤姆一如既往地在前台发呆，乔林觉得即使是自己过去玩过的游戏里那些整天在那里重复几句话的NPC，比起这个长在椅子上的老人也更像是活生生的人。就在三人打算越过他直接回楼上的房间时，老汤姆突然看向了他们。

“我知道你们没吃下去。”他艰难地将这句话说出口，他的声音很沙哑，就像沙漠中死去胡杨的树枝摩擦流沙时发出的悲鸣。

“咔！”马文拉下了击锤，黝黑的枪口对准了这棵老胡杨的脑袋。但他并没有急着开枪，因为他知道老汤姆的话还没有说完。

“杀掉它，给集市一个风光的死。”老人说完这句没头没影的话后，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模样，就像是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而是一个徘徊在这里的幽灵。